这倒是了,林慕禾一时间也思索起来:“殿下放他出来,莫非也知道这事?”
“兴许吧。”马车停下,顾云篱舒展了下手指,“饿了吧?先去吃饭。”
李磐这莫名的示好,令人冷不防恶心了一下便罢,顾云篱却觉得他并非无端起意,在大内那种地方,想要打听一个人,可简单多了。
接近林慕禾,莫不是看在她既是右相之女,又是长公主好友的前提之下,才生出额外的心思?
*
这是杜含的为官一日。
寅时一刻起身,躺在里侧的蓝从喻还在熟睡当中,昨夜点灯理卷宗理到快子时的杜含看着,莫名起了一肚子火,心道这中榜当官之后,日子竟然比先前还要苦。
起身洗漱,即将离家时,蓝从喻醒了,顶着还未睡醒的睡容,上前亲亲自己,而后询问几句东西带齐否,再给她系上了披风。
“昨夜殿下给你那么些东西,都理完了?”
“理完了,”至今脖颈还有些酸痛,杜含默默祈祷着,今日能顺利准点下值,好回家补个觉,“你不睡了?”
“睡多了,倒不困了,我送你出去。”
杜含默了默,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眼。
“嘿嘿,若我下值早些,回来给你炖补气血的药膳。”一边说着,蓝从喻一边把她送出去,看着她上了马,随着自家小厮走出巷口,这才回去。
一路秋风刮脸,到右掖门时,正赶上宫门大开,几个言官不怀好意地笑眯眯看着她,假意问候:“杜大人每日卡着时辰来,算得真准啊。”
“哪里话,几位御史谬赞,含不过严谨待工,不足挂齿。”
她神色平静,态度不温不火,冷淡得也恰到好处,把这话化解了回去,看见这几个老顽固脸上吃瘪的表情,她甚感满意,随着众大臣一同步入殿内。
李繁漪又一早便等候在听政位上,她忍不住想,这人每日又是几时起身的?
第195章“这把火,你来烧。”
然而今天晨起便妖风大作,注定了今日不会太平,刚处理两件江左流民的事情,便是吏部着手开始今年考课一事。
官员任免、擢拔、贬谪,很大一部分便在每年考课中,政绩不合格、被查出贪墨枉法的,皆要贬谪或是面临更严重的刑罚,大理寺这几日没日没夜地翻阅卷宗,为得便是不被吏部寻出什么错处来。
但杜含终究刚上任,这把火怎么烧,还是烧不到自己身上,正当她以为今日大概就这么过去时,一群红衣官服之中,走出来一个脸熟的面孔,举着笏板,一脸刚正不阿地上前,朝李繁漪叉手。
“白御史,”李繁漪挑挑眉,“何事要奏?”
“老臣要奏的事情,早已写于劄子上,递上中书了!”白崇山声音中气十足,在殿内回响。
“白御史,既然已递上中书,何必再费一番口舌?”
座上的李繁漪也装作一副不明的模样,问:“那御史这是……”
“臣只想问,劄子递上去已逾半月,为何还不见批复?!是殿下懒政,还是另有缘由?!”
“本宫居于政事堂不过几日的功夫,这事儿还能怪在我头上?上呈中书的折子,我每日都批复完,还要请示官家,未有遗漏,的确也不见御史所说的劄文。”
白崇山愣了愣,一理官袍,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那老臣便再奏一次!”
众臣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甚,只有站在另一侧的左相,眼皮子突突跳了两下。
“今春,郑鸿楷暴毙亡于家中,此为第一异事;而后宫中内侍叶敏出逃,自此下落不明,此为第二异事;内侍太监孙福全,府中自杀,此为第三异事!此后,大理寺中、太医院中、甚至内闱,都有不少人或因意外、或因渎职而死。”
有人在此时插嘴:“白御史所言,意外、渎职、不都是正常的事情?又何必为此参一本呢?”
“王大人,容我说完才是啊。”白崇山回他,又继续道,“错,便错在这些人,都指向一件事——”
李繁漪眸色隐秘地亮了亮,手指搭在椅臂上,问:“何事?”
“十余年前,太医弑皇子一案!”
话音一落,桑厝便觉眼皮跳动停止了——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他话毕,身后的人像是提前排练预演好了似的,纷纷举着笏板上前。
“姜修媛毒害贵妃一案,也有诸多疑点!”
“眼下正是要紧时候,扯出这些事情,是还想让朝局不安吗?!”
“白御史,这其中你敢说你没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