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用花汁染红的花笺,上面,还有些许雨点打湿的湿痕,将上面的字迹晕开。
身后还有人监视,林慕禾不敢去看,颤了颤嘴唇,问:“信笺?”
随枝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恍惚间,林慕禾似乎听见了那人在自己耳边轻轻吟弄这首诗的声音。
“千针暗绣鲛绡裂,半世浮沉玉漏倾。若使霜钟摧客雁,削尽春盟,再撑晚舟。”
手中捏着那片花笺,林慕禾神情怔怔,久久未能回神。
雨滴噼啪,但头顶有伞撑着,她未能淋到分毫,风声猎猎,将院中花草卷吹而起,卷携到她的脚下。
“听闻顾娘子去给官家治病了,那么多太医都没有法子的病,她去就管用了?”院中洒扫的小厮似乎还未发现她归来,兀自和身边同伴喃喃,“我看啊,此一去,啧啧啧……好不了!”
话毕,他身旁的小厮连忙给他使眼色,但不等让他意会时,林慕禾已经闻声而来。
“家宅不宁,你们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唯恐天下不乱。”她说着话,气得颤抖,“一人去领十棍子!”
她到底是院中主人,说话还是有些分量,于是两人惶恐至极,跪在地上哀求起来,林慕禾却一点听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快步走回屋内,捏着花笺的手一阵阵颤抖。
这一首诗,就好似顾云篱给她亲笔写下的告别诗,倘若她能从宫中安然出来,那还便有再叙的可能,那若是出不来呢?
她不敢细想,闭上眼,颤抖着呼吸。
“林姐姐,别着急!”清霜心中也忧,握着腰间的剑的手也不肯松开,“有殿下在内担保,姐姐她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随枝也在一旁宽慰:“别急,顾娘子心中有数,唯今之计,只有信她了。”
轰隆一声,院外骤雨初歇,却带来了另一个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宫门大锁,恐怕今夜,主君他们都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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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喝声起,屋内一众内侍女官,还是太医都惶恐下跪,大喊息怒。
“娘娘息怒,如今还需再观察一番啊!”沈阔急急跪倒,匆匆看了一眼顾云篱,她仍旧低头在扎。
“我看谁敢!”另一声暴喝起,李繁漪嗔怒,一个眼神便把一旁想要上前的内侍拦住,“今日阻拦者,通通视为欺君!你们一个个的狼子野心,都不想让父亲好过!”
“伏玉,你怎的还拎不清?这医女分明就是——”
“娘娘!举头三尺,有神明看着呢!”李繁漪侧首去看她,“我说了,若有差池,我来担保!”
有她的话,顾云篱手下仍旧不停,一遍遍用七星针扎针放血。
背上有千钧重的压力,两人不敢懈怠,直至额头上都密布着汗水。
漏刻一滴一滴,昭示着时间流逝,大殿内除却呼吸声,几乎再无声音,两拨人僵持在原地,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动。
忽然,帷帐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