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神血,可为祝阴滋补灵力。祝阴迷迷瞪瞪地伸舌,去舔他腕节,舌尖柔软地在创口处逡巡,像舐水的小鹿。可没一会儿,祝阴却摇头道:“血还……不够。”
“不……不够?”易情怔神,他慌忙道,“你且等一会儿,我将创口再划深一些。”
那神血应是有效力的,他已望见祝阴胸口剑创略愈合了些,可那毕竟是可断魂销神的轩辕剑,他方才给祝阴饮下的血不过是杯水车薪。
祝阴却摇了摇头,道:“师兄,失敬了。”
易情正愣着神,却忽见他猛然张口,颈中突而一痛,祝阴竟咬上了他的脖颈!
犬齿啮破了肌肤,他如一只被毒蛇叼住的乳鼠,被长獠钉于其口中,发狠地啜饮鲜血。易情恍神了一刻,旋即吃痛地颤抖。血源源不绝而出,落进祝阴口里,这红衣少年此刻凶相毕露,显出狠戾之色。
易情抽着凉气,欲开口唾骂,可身上气力却一丝丝被抽去,此时的他软如棉花。最后他只得哽咽道:
“轻点,我……没力了。”
祝阴却咬得深了些,含混地道:“不够……还不够……”
鲜血滑落口中的一瞬,便如火星子落入莽莽草原,顷刻间焚如千里。有细如红玉的龙鳞隐隐于周身浮现,祝阴金眸光明灿烂,焯煇天地,渐而感不到痛楚。他终于放开易情,却觉怀中人已软而无力,几近昏厥。
易情喃喃道,像蚊子哼哼:“你这蠢蛇……饭量忒大了些。”
祝阴捂着伤,苍白地微笑,“师兄,祝某方才不过轻吃一口,还饿着呢。”
他猛然拂袖,此时两件宝术同时发用,天风怒号,人间稻茅飞扬,同时火焰骤起,宛如红烈江花。风助火势,炎幕遮天盖地,将追来甲兵尽数吞没!
那火海声势浩大,一时间苍野尽红,赤霞漫天掩地。
两人略松一口气,此时祝阴却忽而牙关格格打颤儿,如寒冷之极。他金眸涣散,对易情道:“祝某……被轩辕剑刺中,已支持不得太久,师兄……祝某只得送你至天坛山……往后您多加保重……”
易情一惊。可他亦被吸去了许多血,此时头痛欲裂,孱弱无力。他拼命从喉咙里往外挤字儿:“祝阴……祝阴!你要我如何帮你,你尽管说!是要我的血么?你……尽管吃啊!”
他磕磕绊绊地说了这些话,已是极为不易,将受伤的手腕再度递到祝阴口边,更是如举磐岩。祝阴却避开了他的手,颤声道:“祝某觉得……自己正在失去神智,兴许往后只余烛龙躯壳,而不见祝某之人……”
易情道:“所以我要如何是好?是要我的血,还是我的肉?我的性命?要怎样才能将你留下来!”
他正心急如焚,却忽见火海里杀出一条青龙来,硕大无朋,口吐云气,气势汹汹,正是东方青龙孟章神君。右方有增长天王袭来,青面赤发,挥舞慧剑,狰狞无比。霜刃一闪,猛然袭向他的咽喉。
“师兄!”祝阴强打精神,惊恐地叫道。
那锋刃极快,只能望见残影,顷刻间即将触上易情颈项。易情反应不及,脑中一片空白,只冒得一个念头出来:难道自己真当于今日命丧黄泉?
谁知下一刻,一柄剑横空而来,斩开千里云浪!
那剑雪白无瑕,竟如皮棉纸般轻薄,却锐利难当,一息间便将慧剑如泥分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