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干净。”
随着他这声吩咐,两名黑衣人出现,抬走死去的太医。
小太监回到寝殿复命。
“知道了,下去吧。”
风曜坐在案后,即使是深夜在自己的寝殿中,他依然冠带齐整,一丝不苟,俊美如同雕像。
“给我治一次伤,就杀一个太医,殿下还真是舍得本钱。”
一人从颈间到胸口皆裹着厚厚的纱布,慢吞吞把衣裳披上,七宝树灯照出他的浓眉大眼,正是汤博望。
“殿下就不怕死的人太多了,被人发现吗?”
风曜神情温和:“近日京中时局不稳,有流民乱匪生事,京兆府的命案比往年多了两倍。太医们因为经常被半夜邀诊,所以遇上不测的
机会更大些,也说得过去。这些太医医术都很精湛,只可惜汤兄现在是个逃犯,为了保护汤兄,我只能忍痛如此了。”
“多谢殿下如此看重。”
汤博望面上诚惶诚恐,肚子里暗骂了一句。
那一日他没有被咬到要害,侥幸捡回一条命,正想暗中养精蓄锐,图谋越狱,却被人劫到此处。
他虽习武,也是个读书人。但凡读书人,谁不曾对九重宫阙有着发自内心的崇敬与仰望?何况眼前这位三皇子贤名满天下,声誉盖过小太子。同窗好友们课余闲聊,也曾经遥想高中入朝之后,该当辅佐哪位登基才能平步青云。
自然,也曾经悄悄议论过姜家嫡女是何等容貌。
现在老天爷好像给他开了个玩笑,两个人他都遇上了,以一种他之前再怎么也不可能想象的方式。
“那名狼人少年果然还在她身边?”风曜问。
“在,小人可以用性命担保。”汤博望道,“小人自负神力,未逢敌手,除了那个野兽般的少年人。和他一动手我就知道是他。”
风曜慢慢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一块羊脂玉,雕成一只倚崖的盘角山羊。
这只玉佩他戴了很多年了。
很少带出殿外,但回来更完衣,贴身的内侍都知道给他戴上这一枚。
这是他十五岁生日那一年,姜菡萏的生辰贺礼。
以她那样的懒怠性子,这份贺礼九成是下人准备的。可那又怎么样?是她亲手递给他的。
她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天生就该成为他的妻子。
现在,竟然费尽心机,留那名卑贱的兽奴在身边。
“很好。”风曜声音低沉。
小太监上前带汤博望离开。
汤博望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身道:“殿下所赐的那件陶罐不知是何物制成?点燃后烟雾如云,确实是脱身之妙物。”
“烟雾?”风曜抬眉,“只有烟雾?”
汤博望眼中微微发亮:“还能有别的不成?”
风曜微微垂下眼睛,没有再答话,汤博望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垂首跟着小太监离开。
殿门关上,殿内寂寂,只余灯光。
只有烟雾……虞仙芝真是个废物。
为什么没有爆炸?
为什么没有炸死那个兽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