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和但愿如此,方闻身后脚步匆匆,醉心倾耳回,“瞿公子来了。”
瞿子来,眉语目笑,“国公小姐是要回去?”
“是。”
“那,不知下次何时能遇见?”“可是下次教场之上?”
沐和若未闻,反问,“我仍有一惑不明。”
“小姐请讲。”
“瞿公子到底是怎样的人,是否与外人口中的不同。”瞿辙惑,“怎会?小姐是觉我哪儿不对?”
沐和否,“只是瞿公子在我面前之不同,是人皆会如此吗?”瞿辙完全不知大意,见她要走,也拱手相辞,他仍送到府门口,李沐和上了马车,挽帘见西郊之风与城中大有所异,不知是水土滋养一方人,还是人性因境而生。
“面对所期之人如此,是人非如此。”沐和平心凝神,见满城景色环顾一清。
七月七日巧,牛郎织女会鹊桥。
城中街巷,热闹非凡。
“一心与台为怡,一心与青为情,一心与吾为悟,一心与生为性…四心是为…怡情悟性!”
“好,我说一个,口与少为吵,口与少为吵,口与襄为嚷,口与襄为嚷,四口是为吵吵嚷嚷!”有人在喝彩,有人在打混杂说,“不算不算,你这有叠字,哪里能算?”
“哪里不能?”正当吵嚷之时,李末休因其一想,扬声说出口:“一言与翏为谬,一言与仑为论,一言与十为计,一言与炎为谈!”
一时群盛沸起,先那人在与之辩驳,“你说我的叠字,他言由嘴说,言即为言,既叫人无可奈何!”
两人争执得起劲,倒是把热情高涨,吸引愈多人拥挤围观,有人再出字谜…
“不多不少,我便出几个成语,你们猜其中奥秘!”
“好…好…”人们热情不减,街道两侧,吟诗的吟诗,猜字的猜字,好不热闹。
桥上走马观花,人来人往,桥下星星盈盈,好似水上弯月摇摇荡荡,飘飘邈邈,实则折好的纸帆,涂上银粉细纱点缀,既美巧又好质,那绽如灿辉的莲花仙子,若扶柳风般的新燕舞蝶…正从水上悠晃而来,悠晃而去着…
“我出…手足之情,情投意合,合胆同心,心直口快!”
人皆脸带思虑,心无定数,顷刻无声无息…有人答非所问,有人答与不答皆有所误,一时令人捉不到头脑,孟逸站出却答,“你其中说合胆同心,却句句不连及心口,心口不一罢!”
大家恍然彻悟之时,又惊又喜,又感又叹,一时又喧杂众口,掌声呼声一拥而上,“难为公子猜中,我自罚一杯,以作赔礼了!”倒也是个性情豪爽之人,一饮而尽,“既然如此,这位公子若能猜中三则,我便将今日的彩头赠予公子!”
差人将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小匣子,翻盖一瞧,众人目瞪口呆,顿时哑口无声,那匣子装着什么见不得的宝贝,竟泛金明白,流光溢彩的。再细瞧,纹如游丝,栩栩如生,翩翩如舞,实则静嵌其中。
大伙儿实在没见过这么稀奇的稀罕玩意,实实开了眼界,“掌柜的,你这是什么稀奇物件?让大伙儿一时看花了眼!”
众人争嚷着,掌柜一说,“这啊,是圣祖赏的,是从皇宫里来的,贵重得很…”他说得好似一回事,大家听得也起劲出神,不管信不信吧,大伙儿是都想得此宝贝没错了。
“掌柜的,你出,我们且听着!”
众人迫不及待摩拳擦掌,李末休亦细听,“胡思乱想,反哺之情,惟口起羞,口角风情。”
众人又陷疑惑,急乱烦躁,“有口无心。”回头一瞧,仍是那位公子,言之恳切,众人半信将疑,确是仔细想来,“有口无心?掌柜句句有口有心,却寓意皆有口无心!便是有口无心了!”一时豁然贯通,欣喜又憾,“公子好才学,吾等自愧不如!”众人连连言好,赞口不绝,想来掌柜的也是没成想竟有人猜中,今儿的彩头就算失手了,“公子既猜中,此…便赠予公子了!”
孟逸伸手接过那物,李末休在旁笑,众人艳羡,惊呼呐喊,他接过即走,不多逗留。且行且顾,人群之中不见其人,各色行装,红绿相衬,金饰银坠,锦服袍衫…笼灯火照,火舞腾飞,高阙楼阁,灯火酒绿。这便是京师,最是高官显贵之地。
穿行上桥,孟逸桥头伫立,环望四处,久不见心向,他时有所叹,回头要走时,那头呼声鹊起,定睛一瞧,徐馥高立柱台声扬,“听好了,我说……”
他且往那头渐去,愈渐清晰所见,见其背影群中孤立,仰头而视,徐馥正道∶“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好,好……”群情高涨,鼓掌助兴,又道,此时身后之人,将她拉出包围,又人来拥上,她被推出众外,被奔忙拉走,至无人河边,巷尾卖酥糖的啰啰肆喊着嗓子,风袭过水面草垂拂起涟漪,如此寂清,她发如悬丝,甚是好看。
沐和早已察觉是他,才开头便问。
“你有何事?”孟逸靠近至前,她却隐隐欲退却,他仍抬手从身后中拿出一物,光亮闪目,递近沐和手边,见她缄默,孟逸不时往前,愈向前她却愈要退却,他一心无旁骛地盯着,令她一时难以适应,孟逸再不向前,只在面前抬起钗步摇,“我帮你戴上。”
她没法言决,回头张望是否有人,花容失色,寂寥中欲言,他已将其戴在沐和长发间,流苏风中轻摆,如铃如莺,微微作响,她见孟逸眼中泛过黑夜中星点,他的眼眸如明月般纯净自然,又如潭水般深邃,冁然而笑,“犹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