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
厚重乌云压在头顶,无边云海仿佛遮蔽了天空。
暗沉的世界,几只飞鸟落在云下,奋力挥动翅膀,向着远处飞去。
只留这片暗沉世界中的孤城,默默守在原地。
黑云中闪动着一点雷光。
远离人群的偏僻城墙,李晔站在城头,感受头顶深厚黑云带来的湿风。
脚下是无边的河西大地,百姓们依然抢夺着农时,丝毫不在意头顶大自然即将爆发的天威。
刚刚开垦出来的田坎周围,是人群疯狂挖掘着排水,准备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暴雨。
一阵脚步从城墙边轻步走来,张承奉领着几个河西军将远远候着李晔。
听着脚步,张承奉几人回头看去,是卢枳领着几个民夫走来。
“蓑衣。”
指着民夫手中的衣物,卢枳对张承奉开口。
张承奉见状也不自己动手,而是示意了几个从归义军转入河西军的军将。
没有军卒和仆役,这些军将只好自己动手接过蓑衣,同时看了看头顶黑云,想了想,没有立即将蓑衣披上。
“圣人站了多久了?”
“从长安来信算起,得有小半个时辰。”
张承奉与卢枳站在最前面,要比寻常军将距离李晔更近些。
两人看着独自一人的李晔,忍不住低声交流。
头顶黑云又是一阵沉闷回响,张承奉背手抬头看了看,有些皱眉:
“贼老天,这云积了这些时日,怎得只打雷不下雨?”
卢枳也抬头看了一眼,想了想,忽然开口:
“就像关中一样。”
张承奉:
“嗯?”
偏头疑惑看向卢枳,卢枳则默默收回眼神,目光重新放在远处李晔身上,而后头也不回,再次开口:
“就像关中一样,二十几万人挤在一起,处处皆是磨刀的声音,却始终等不来半点刀光。”
张承奉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千里外的长安方向看去。
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河西的苍茫,祁连的巍峨。
自讨没趣,张承奉收回眼神,一时间找不到话,又看了看头顶黑云,想了想,忽然看向卢枳:
“圣人的蓑衣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