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突然明白了:“那些沉淀里有稳定的规则能量!我们可以吸收它们,补充储备!”
“但那里不安全。”秦雨眠的意识同步了存在镜像的探测结果,主屏幕上瞬间浮现出绿色光点周围的景象——无数条暗红色的“触须”正从血肉壁垒的裂缝里伸出来,缓慢地、试探性地触碰那层淡金色光膜。触须是由凝固的肌腱和骨骼构成的,表面还嵌着破碎的战舰装甲,顶端闪烁着幽蓝的光。
“是‘壁垒守卫’。”林墨的脸色沉了下去,“它们是源点之眼留在血肉壁垒里的‘免疫系统’,负责清除异常存在。核心崩坏后,它们的逻辑也乱了,但还在执行‘守护’指令——任何靠近规则沉淀的东西,都会被它们攻击。”
主屏幕上,一条触须终于刺穿了光膜边缘。光膜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触须顶端瞬间被银色粒子包裹,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但触须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用力地往里钻,断裂的骨骼尖端不断生长,像一把活的钻头。
“必须过去。”秦雨眠的声音斩钉截铁,“四小时后,若能量耗尽,存在镜像会崩溃。到时候,我们会和那些意识碎片一样,被乱流撕碎。”
希望号调整航向,朝着那片绿色的规则沉淀区飞去。距离越近,周围的血肉壁垒碎片就越密集。那些解冻的碎片不再是零散的意识雾,而是开始凝聚成更具体的形态——有的是半艘露出骨架的殖民舰,舰桥上还能看到凝固的人影,此刻正随着解冻缓缓活动手指;有的是巨大的、由无数肢体缠绕成的球体,表面渗出淡红色的粘液,在太空中缓慢滚动;最可怕的是一片漂浮的城市残骸,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还映着凝固的爆炸火光,此刻火光正在缓慢流动,像融化的蜡。
这些凝固的存在解冻后,似乎在“回忆”自己被冻结前的最后一刻。爆炸的火光继续燃烧,坠落的碎片继续下坠,奔跑的人影继续向前——但它们都被困在原地,在规则的废墟里重复着永恒的临终。
“亿万凝固的悲鸣……”林墨看着那片城市残骸,突然想起了开头的描述,喉咙发紧,“它们不是在解冻后消散,是在……重新经历死亡。”
秦雨眠的脊椎烙印微微发烫。那些重复的死亡画面,通过存在镜像涌入她的意识。爆炸的热浪、坠落的失重、被冻结时血液瞬间凝固的剧痛……无数种死亡体验像潮水般拍打着她的意志。她的人类本能在抗拒,想蜷缩起来,想尖叫,但脊椎里的银灰色奇点却在冷静地分析、吸收这些信息——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存在的“终结记录”,而存在镜像能从记录里提取出规则的“余韵”。
“它们在帮我们。”秦雨眠突然说。
众人一愣。
“它们的死亡过程,是规则被强行改写的记录。”她解释道,意识里同步了一段画面:城市残骸里,一块坠落的广告牌正在缓慢下落,它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呈现出淡蓝色的纹路——那是源点之眼冻结规则的残留痕迹,“这些痕迹能帮我们定位壁垒守卫的攻击模式。它们的触须移动时,会触发同样的空间纹路。”
果然,主屏幕上,一条壁垒守卫的触须正从城市残骸后方游过。它经过的地方,空间泛起和广告牌周围一样的淡蓝色纹路,像一条隐形的轨迹。
“原来如此!”林涛眼睛一亮,“我们可以提前规避!”
希望号开始在城市残骸之间穿梭。它像一条灵活的鱼,跟着解冻碎片留下的规则痕迹,避开壁垒守卫的触须轨迹。有一次,一条触须几乎擦着舰尾掠过,带起的劲风让船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但最终还是被秦雨眠提前预判,险之又险地躲开了。
距离规则沉淀区只剩三公里时,意外发生了。
一片巨大的、由无数凝固的恒星物质构成的云团,突然从血肉壁垒的裂缝里“挤”了出来。这团云团直径超过五十公里,表面覆盖着银白色的冰晶——那是被源点之眼冻结的恒星核心物质,此刻解冻时,释放出惊人的热量。云团周围的空间被烤得扭曲,连秦雨眠的存在镜像都出现了瞬间的模糊。
“是‘恒星坟冢’!”林墨失声喊道,“它被冻结时处于超新星爆发的临界点,解冻会触发延迟爆发!”
话音未落,恒星坟冢的中心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不是缓慢的升温,是瞬间的、撕裂黑暗的爆发!银白色的火焰如同活物般向外喷涌,瞬间吞噬了周围三公里的空间!希望号被热浪正面击中,舰体剧烈摇晃,右舷的引擎直接熄火,冒出黑烟!
“引擎三失效!能量导管破裂!”
更可怕的是,爆发的热浪惊动了周围的壁垒守卫。数十条暗红色的触须从不同方向涌来,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直扑希望号!它们的移动轨迹不再有规律,被热浪扭曲的空间让规则痕迹彻底混乱,秦雨眠的存在镜像也无法完全捕捉!
“左舷触须!距离五百米!”
“右后方!两条!它们速度太快了!”
秦雨眠的脊椎烙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银灰色的能量流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在她面前的空气中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光屏——光屏上不是数据,而是无数流动的线条,有的代表希望号的航线,有的代表触须的轨迹,有的代表恒星爆发的热浪范围。这是存在镜像的“绝对映射”,将所有混乱的信息压缩成可视的线条。
她的瞳孔里,银灰色奇点旋转到极致,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球。人类的意识在后退,机械的理性在主导——她需要计算,需要在百万分之一秒内找到生路。
但就在这时,意识深处那片被机械规则同化的区域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滴答”声。
那是赵毅留下的坐标烙印发出的震动。不是能量波动,是一段记忆碎片——赵毅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雨眠,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镜像能映射存在,但决定方向的,永远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