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谢窈这个靖北王妃的回门礼,谢枝做为安平侯的外室,被个从前府上伺候人的丫鬟带着也回门,回什么门,回来丢人吗?
谢明安心中暗自不满,但也只能道:“领她们入府,但要走偏门。”
谢窈挑了挑眉,身后跟着棠心忍冬,又让白术守在门廊下,从容入座。
片刻后,谢家二房一家三口赶来,讪讪地坐到一旁。
谢枝也被下人领了进来,她穿了件水红色绣桃花的襦裙,头发盘起来,手腕还戴着安平侯之前送她的红玛瑙镶金串珠,脸色却是上了妆也掩不住的憔悴。
看见厅内众人,谢枝主动向谢窈和许素素,谢明安行礼。
“枝枝见过王妃,父亲,夫人。”
谢明安拧着眉头:“你怎么回来了?”
谢枝乖巧地说:“今日是二妹妹的回门宴,我怎能缺席,再说了,我这两日天天想着父亲姨娘,还有伯夫人,想得都睡不着觉,不能在父亲面前尽孝,枝枝心中难安。”
谢明安心里微微舒畅几分,这几个孩子,也只有谢枝,在他面前还算听话懂事。
他露出慈父笑容:“回来就好,不必多礼,入座吧。”
“伯爷,枝姑娘只是侯爷的外室,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今日是王爷王妃的回门宴,她怎么能往正席上凑呢。”
从前的丫鬟蔓儿,如今的柳姨娘,跟在后面扬声道。
谢枝顿时浑身一震,停在了原地。
谢窈看去,几日不见,蔓儿已经换上妇人装扮,一身衣裙面料不菲,头上珠翠环绕,风姿胜过了谢枝。
柳姨娘给她和谢明安屈膝行了礼:“妾见过王妃,伯爷伯夫人。”
然后才道:“这外室入了正席,传出去,岂不是折辱了王爷王妃的体面,也会有人说咱们伯府不懂礼数。”
谢明安呼吸一沉,眉头拧得更紧:“难不成你要让本伯的女儿站着?岂不是更丢我伯府脸面,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让她回门!”
柳姨娘昂首挺胸,扬眉吐气,语气难掩得意:
“枝姑娘这几日总流泪不止,说是想家,妾身与她从前到底是仆一场,实在不忍心,又得了侯爷的命令,才带她回伯府赴宴,但可没说,一个外室也有回门的说法。”
谢明安憋屈地冷了脸,再看谢枝,没用的丫头,竟然畏畏缩缩站在原地,像是怕极了柳姨娘。
他反应过来,这丫鬟怕是真骑到了谢枝头上!
他教导了谢枝那么多年,真是白教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她去侯府做妾。
想到安平侯给自己的那两处豪奢宅院,谢明安心中才缓和几分。
柳姨娘这才说:“伯爷放心,断不会让枝姑娘饿着冻着,蒋四,你去廊下加一张方桌,就让枝姑娘单独用席,既沾到了王妃回门的喜气,也不碍着规矩。”
没等谢明安说话,蒋四已经“诶”了一声,麻利地下去准备了。
谢明安咬牙切齿,这个柳蔓儿,对伯府的人事倒是熟悉得很啊!
谢枝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柳姨娘,收敛了情绪,跟在个丫鬟身后,坐到小桌旁。
这三日在雀草巷的宅子里,柳姨娘没少磋磨她,饭菜只给残羹冷炙,还让她洗下人的衣服,昨日只因她忍不住出言威胁,就被罚跪了半个时辰,晚饭都没得吃。
从成佛寺回来之后,她甚至都没再见到安平侯一面,柳姨娘也从中作梗,不可能让她见。
如今柳姨娘带她回谢家,她是谢天谢地,哪敢说什么别的。
谢明安只能强扯出笑:“好,那便如此安排,柳姨娘请坐吧。”
“伯爷不必客气。”柳姨娘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端起丫鬟递来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自己家里。
她也确实曾经在伯府住着。
“对了,妾听说,伯府的祠堂走水了?”
谢明安面色又是一僵。
他算看出来了,柳姨娘是存心带谢枝回府炫耀,看伯府热闹,然后给他添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