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生疑,但李珵是皇帝了,不再是以前的公主,不好过于插手她的事情,既然如旧,她不好继续过问。
李珵一觉睡到黄昏,起榻时头重脚轻,站起身后一阵天旋地转,幸好宫人及时扶住她,扶着她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无妨。李珵下意识坐下来,扶着额头定了会儿,睡饱了是好,但睡得太久,脑子里有些糊涂。
陛下这是怎么了?
太后绕过屏风,从外间走进来,小皇帝看似健康,脸色煞白,往日灵动的眼眸也蒙上一层阴翳。
衣襟随意散开,露出脖颈下雪白的肌肤,殿内都是女子,她浑然不在意,可这一幕落在太后眼中。
雪白的中衣襟口还有精致、好看的锁骨,如同天成的美玉。
太后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想到先帝,她走上前,袖口中伸出双手,如母亲般给李珵整理衣裳,口中训教道:春日里倒春寒,气温反复,莫要贪凉。
冰润润的指腹滑过柔嫩、温热的肌肤,惊起阵阵颤栗。
李珵周身僵硬了大半,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那只莹白的手,像是一种巨大的诱惑向她袭来,撒网似的铺天盖地,让她无法逃离,只能被困其中。
新帝的脸登时就红了,红扑扑的,眼中染了水,恰似山中灵泉水,甚至胸口起伏了一下,已然意动。
偏偏太后无所察觉,整理过后,从女官手中取出外袍,无所顾忌般替她披上,陛下怎地睡了这么久,这些时日以来睡不好?
明明是她睡不好,她偏偏还来关心旁人。李珵站起身,自己整理衣袍,她略站起来,便比太后高了些许。
两人皆是身形颀长之人,李珵年少,肌肤莹润,太后年长,贞静从容,各有千秋。
事情多了,忙得很。李珵有话回太后,她本来就忙,恐太后不信,她又说一句:李瑜不大安分。
李瑜的野心,昭然若揭,不用李珵抱怨,太后也知道。但李瑜是先帝的次女,新帝初登基,若是做出什么事情来,御史言官少不得为此生事。
太后闻言,神色如旧,面上波澜不起,没有说李瑜不好,在她看来,李珵与李瑜一般,都是她的孩子,不分彼此。
但为大局着想,她不会纵容李瑜继续生事。
她的木然引来李珵的不满,李珵直勾勾地看着她,她笑道:陛下不满意?
李珵哪里是不满,是很不满,一拳头打进棉花里,浑身无力,她如同对着木头人言语,得不到任何回应。
太后并非天生如此,她只是被压抑成这样。李珵鼓起勇气,睨了一眼女官,女官忙揖首:臣去看看晚膳。
待人走后,李珵往一侧坐了坐,腾出一半的位置,立即拉着太后坐下。
太后眼眸染笑,修长的眼眸轻轻弯起,内敛的笑容反而带了一层清和,尤其是眼角微微往上,不显明艳,倒有几分山水间的清风疏朗感。
李珵往她身侧挪了挪,她没有避开,李珵心中生出无限欢喜。她待她如神女,太后待她如女儿,这种关系当真是愁人。
愁过一瞬,李珵再度打起精神,转身凝着太后的侧脸:太后,我想调李瑜出京。
不,留在京城,留在你的眼皮下。太后不同意她的想法,展露出自己的威仪,轻声说:不合适,她有反心,留在京城,给她机会。她无罪,动不得,有罪,自然该杀。
三位皇女都有自己亲生的父母。李珵的父亲当年因谋逆而被诛杀,母亲在清风观中修行,已无权势。
李瑜父母皆丧,但她的舅父是兵部尚书,这就是她的胜算,也是这些年来李珵无法压制她的缘由,她有一位好舅舅。
至于三公主李谨,她则是不同,珠玉在前,她便不爱管朝政,整日里风花雪月,去岁已成亲,在府里过自己快活的日子。
她最小,成亲却最早。因此太后在李珵的大事上,略显着急。
太后一句话,显露出自己的杀意,李珵惊呆了,太后云淡风轻,面上也无杀意。李珵以为太后对她与对李瑜是一样的。
都是先帝过继的子嗣。
她顿了顿,随之而来,又十分高兴,忙说:听太后的。
太后颔首,神色寡淡,唯独面上凝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光滑温润的色泽,她好似无情之人,不懂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