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看透,苏绝洛这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不过是虚张声势,眼底深处并无半分杀意。
在他的感知里,这个看似冷若冰霜的女子,内里或许藏着一团滚烫的火,只是被层层寒冰裹住了。
见沈书仇依旧安睡如常,苏绝洛周身的锐气忽然泄了,像只蓄满力却扑了空的兽,满腔怒意寻不到出口,蔫蔫地垂了手。
最终她松开紧握的双刃剑,剑刃轻叩地面,发出一声低鸣。
她重又坐回床榻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床沿,喃喃低语如风中碎絮:“你说,如果我要真杀了你,妹妹会不会更恨我了?”
耳畔絮语缠缠绵绵,沈书仇却半句也听不进,只盼着苏绝洛早些离去。
他的心,此刻全系在隔壁的澹台池孤身上,方才那小丫头骤然爆发出的强大力量,直直锁向那股汹涌杀意。
若非他及时出手阻拦,恐怕那携杀意而来者早已化为齑粉。
可也正因他这一拦,小丫头耗尽气力,彻底陷入了沉睡。
“你说你,明明都走了,又何苦回来?”
苏绝洛忽然话锋一转。
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试探,“还有,你觉得我和茶茶,谁更好看?你更喜欢谁一点?”
连她自已也说不清为何会问出这话,却偏偏执拗地想从沈书仇口中得到个答案。
但她心里也已盘算好,只要他敢开口,手中的剑便不愁没有再拔出来的理由。
装睡的沈书仇听得心头一窒,只觉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前一刻还在掂量着要不要取他性命,下一刻竟自顾自问起这种荒唐问题,不是有病是什么?
他只得愈发沉住气,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匀净些,生怕露出半分破绽。
“对了,本小姐没记错的话,你白天是不是还摸了我你还想摸吗?”
苏绝洛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媚意。
脸颊的红晕已蔓延至耳根,“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要想摸,便来摸吧。”
这话入耳,沈书仇心头明镜似的,知道她仍在试探,试探自已是不是装睡。
见他依旧毫无动静,苏绝洛咬了咬唇,竟不死心地往前一倾。
上半身直直俯压下来,发丝拂过沈书仇的脸颊,带着一缕淡淡的冷香。
“喂!你到底要不要摸摸看?”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几分狡黠的挑衅继续道:“你若不摸,那我可就要摸你了,你说,摸哪里好呢?”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沈书仇的衣襟:“听说你们男人有个不同的地方,不如…就那个好了?”
嘴上说着这般放浪的话,心里却早已羞愤交加,暗骂自已:“呸!苏绝洛,你真是不要脸!”
沈书仇只觉浑身紧绷。
这女人为了试探竟做到这份上,他偏要沉住气,只当全然不觉,任由那温热的呼吸扫过鼻尖。
苏绝洛的手缓缓抬起,指尖带着一丝颤抖,一寸寸向床另一边探去。
而她的另一只手,始终死死攥着那柄双刃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剑锋折射的冷光斜斜打在沈书仇脸上,每一寸光影的微动都似在她眼底放大。
只要他神色有一点动静,或是呼吸乱了半分,那悬着的剑便会毫不迟疑地落下。
恰在此时,那只游移的手已悬床尾的上空。
沈书仇心头微松,暗忖她终究还是顾忌分寸,未必真会逾矩。
谁知念头刚起,那只柔若无骨的手便毫无预兆地落下,结结实实按在了那个小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