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的瞬间,那头便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急促声音“远远,快回来……你爸突发心梗,进iu了……”
这句话如同猝不及防的套马索,将他整个人勒得喘不过气。
“我马上回来!”他挂断电话时,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抱歉,哈丹大叔,我有急事必须立刻赶回湖北。”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老人敏锐地察觉到他神色的剧变,只是沉稳地点头“快去吧,路上当心。”
祁明远匆匆行礼后便上马离去,回到巴图家取了证件,他甚至来不及解释,便登上了前往博乐的班车。
车轮滚动时,他才想起掏出手机。
给林玘、黄璇还有巴图发去了消息“有急事,我需要立刻回湖北。”
而发给其其的消息,祁明远犹豫不决了好一会儿,最终只发送了一句话你一定能记录下真正的草原,我相信。”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窗外掠过成群的牛羊、无边的草场和骑马牧人的剪影。
望着窗外不断退后的草原,祁明远忽然感到一阵汹涌的伤感袭来。
那情绪沉重而复杂,如同两条缰绳死死绞缠在他的心间。
一头拴在襄阳医院病床上情况未明的父亲身上,另一头,却系在查干陶勒盖的星空之下、那些他还没实现的诺言里。
对父亲生命的恐慌几乎吞噬了他,而即将离开草原的遗憾,更像一道刚刚裂开的伤口,在这慌乱之中兀自渗着新鲜的痛楚。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人生最艰难的,从来不是决定留下还是离去,而是当故乡与远方同时在呼唤你,你却清楚听见自己的心正被撕成两半。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
黄璇望着窗外空荡荡的草场,睫毛在强光下微微颤动“就这么……走了?连声再见都不说?”
林玘的药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他眯眼看向窗外灼眼的烈日“鹰要离巢时,从来不会提前预告。
“可他还会回来吗?”黄璇望着窗外,轻得像蒲公英的飘絮。
林玘起身走到窗边,将手轻轻按在玻璃上,望向窗外。
“被春雨浇灌过的种子,就算被风吹到远方,也会记得破土的方向。”他的白大褂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宛若草原上永不消融的积雪。
“他突然离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否则,他不会这样不告而别。”林玘转过头,向黄璇轻声解释道。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太突然了。明明都说好了的,可结果……”黄璇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掩不住的失落。
她们之前和村里商量过,村里原本打算邀请祁明远担任“荣誉村长”。
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却已经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风雨过后,一定会有彩虹。”林玘轻声说道,目光仍停留在远方。
烈日下的草场蒸腾起阵阵热浪,远处有牧人正为马群泼水降温,飞溅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