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一个略清的声音道:“好,予我些时候,诸位莫急。”
众人果然寂静,一时间了无声音。
这时,顾紫筱听见殊途晏轻轻吟道:“何处可为别,长安青绮门。胡姬招素手,延客醉金樽。”
殊途晏眼帘微合,负手而立,几分风流。
顾紫筱乍听之下,顿觉好笑。
“等哪天二公子被逐出家门时,可去投奔近水楼。那可是个好去处,我考虑给你走走后门。”
殊途晏斜眼看她:“怎么,要我去做小倌?”
“哈,公子这身段做小倌也不是不可,只是……到时辱没了公子的才华,你啊,去给那些姑娘们写那些个春词艳诗可是刚刚好呢。”
殊途晏失笑,心里明白这是揶揄他刚刚的那首诗呢,那时脱口而出,如今想想,也算风流的紧。
于是他道:“那可真是个好去处。”
这时,那房中的李公子终于道:“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话落,有拍掌声响起。
有人道:“李兄此诗,不拘泥于陈词滥调。直白如话,为人所喜。”
“谬赞。”
又有人起哄:“李兄都作诗结了,殊途兄,你呢?”
这时殊途墨似饮了一杯酒,道了一句:“这酒是好酒。诸君且听——”
众人又沉默下来。
殊途墨:“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好!李兄和殊途兄一个直白,一个浪漫。都是极好的,若不如,你二人再作一首!”
这次殊途墨爽快的答应道:“好!这次该是我先了。”
停了片刻,殊途墨道:“新丰主人新酒熟,旧客还归旧堂宿。满酌香含北砌花,盈尊色泛南轩竹。云散天高秋月明,东家少女解秦筝。醉来忘却巴陵道,梦中疑是洛阳城。”
“好一个梦中遗是洛阳城。”
“李兄请。”
片刻后,李公子缓缓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问答乃未已,儿女罗酒浆。夜雨剪春韭,晨炊间黄粱。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一诗落,殊途晏微惊。
“有意思。”
顾紫筱:“怎么了?”
“他在说一个人。这诗一旦流落出去,他将很危险。”
顾紫筱缄口不言。
屋里一时也鸦雀无声。
道是殊途墨笑道:“世事两茫茫……李兄大才。”也大胆。一朝丞相的家事,竟被他化在诗里。
殊途晏道:“二十多年前的宫变,这是禁忌。当年左相自谪地回到汴京,当天,三皇子殁。”
顾紫筱点头,这其中的故事,也许早已经湮灭在那场宫变里,就算有人知晓,也是只能忘却。
“这李乐平,倒是个不羁性子。”
这时,屋里的殊途墨道:“既然诸位都不做评论,我便当是平手,那么我便再来一首。”
众人应允。
殊途墨陷入沉思。
殊途晏笑道:“大哥要翻家底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