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佳快步跟上,经过眼神空洞的郑屿身边时,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鄙夷。
雨幕中,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郑屿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模糊了视线。他看见陈情小心翼翼地把时杳杳护在里侧,看见那把黑伞始终稳稳地偏向她那边,看见那个从来独立倔强的女孩,此刻竟乖顺地依偎在别人怀里。
“郑屿”宋蒙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们”
“滚。”
这个字轻得几乎消散在雨声中,却让宋蒙瞬间血色尽失。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终于绝望的被其他人架着离开。
陈情护着时杳杳走到副驾驶门边,一手拉开车门。他并没有立刻松开怀抱,而是微微低下头,下颌几乎抵着她的发顶,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上车。”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暖意。
时杳杳这才如梦初醒般,微微从他怀里抬起头。脸颊还残留着偎依的温热红晕,眼神有些朦胧的水汽,像迷路的小鹿终于找到了归途。
她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坐进温暖干燥的车厢。
陈情细心地俯身,替她拉过安全带扣好。这个动作让他靠得更近,近到时杳杳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和专注的神情。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再次将她笼罩。
“坐好。”他关上车门,声音透过车窗传来,依旧沉稳。
他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动作流畅,没有半分迟疑。
车门关闭的声音沉闷而果断,如同最终落下的休止符。
引擎启动,低沉而有力。
黑色的车身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平稳地滑入被雨水冲刷得光亮的街道,汇入流动的车河。车灯划破迷蒙的雨幕,将酒店门口那片充斥着狼狈、怨毒和绝望的残局,连同那段早已面目全非的青春过往,彻底地、决绝地抛在了身后冰冷的雨夜深处,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车内暖风徐徐,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时杳杳靠在舒适的座椅里,身上依旧裹着他宽大的黑色大衣,那上面清冽又温暖的气息,温柔地将她包裹。她侧过头,安静地看着窗外。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流淌,将外面飞速倒退的城市霓虹晕染成一片片模糊而璀璨的光斑,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又像是被泪水模糊了的旧照片。
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在车轮碾过湿滑路面的规律声响中,在身旁人沉稳的呼吸里,终于彻底地松弛下来。她悄悄伸出手指,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身上大衣的袖口,那细腻的触感和残留的温度,让她一直悬着的心,缓缓落回了实处。
她偷偷抬眼,从睫毛的缝隙里打量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
“看什么?”陈情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
“没”时杳杳慌忙移开视线,耳尖却悄悄红了。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点,这还有个大活人呢,”张梦佳的声音从后排不切适宜的响了起来,“话说,你俩又是啥时候搞到一起的?”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沉默。
突然,陈情的声音响起,问向了身旁的女孩:“要不先把她送回家吧?她有点碍事。”
时杳杳鼓着嘴,像极了一只被戳破心思的小仓鼠,然后她慢慢将自己的脸埋进了陈情的大衣里,偷偷的说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