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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话 失而复得（第1页）

浩宇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一时间百感交集。那是他的母亲，一个在他高中时期突然消失的人。那张脸庞虽然沧桑了许多，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熟悉痕迹。她的眼角多了几道细纹，嘴角的笑容也不如从前灿烂，但那双眼睛依然如当年般温柔。

在浩宇的记忆中，母亲是个保养得宜的美丽女人。她身材丰满，但举止优雅，总是带着温柔的微笑。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与知性，走路时的姿态更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在外人眼中，她是个完美的贤妻良母，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天早上都会准备丰盛的早餐，晚上回家时总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她总是穿着得体的衣服，化着淡淡的妆容，是邻居们眼中的模范太太。

然而就在浩宇高中的某一天，当他放学回到家时，母亲却不见了。问父亲，父亲只是摇头不语，并说着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父亲的眼神闪烁，似乎隐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浩宇转而向亲戚丶母亲的朋友打听，但一切努力都无果而终。亲戚们私下议论纷纷，有人说她是和情人私奔了，有人说她是欠了赌债跑路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版本，但没有人知道真相。母亲就这样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留下无数的谜团与伤痛。

後来父亲再婚了，带了一个新的女人回家。那个女人比母亲年轻，打扮得花枝招展，说话声音尖锐刺耳。她总是穿着暴露的衣服，浓妆艳抹，与母亲的端庄优雅形成鲜明对比。浩宇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新妈妈」，也无法原谅父亲这麽快就放弃寻找母亲。每天回家都要面对那个陌生女人假惺惺的关心，让他感到窒息。那个女人试图扮演母亲的角色，但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浩宇感到反感。成年後，他毅然搬出家里，与父亲断绝了联系。

这也是为什麽当亲戚托付那间破旧旅馆给他时，父亲完全没有伸出援手。那时的浩宇孤立无援，只能靠自己的双手，一步一步将旅馆转型成骚女派遣公司。每天都要面对无数的困难与挑战，但他从未放弃。这也是他如此把公司的小姐们视为家人的原因，那是支撑他前进的动力。在他心中，这些女孩们就像是他的家人，他要保护她们，给她们一个温暖的家。

「妈。。。」浩宇轻声唤道，声音有些颤抖。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年没有从他口中说出了，此刻说出来，竟有些生疏。

母亲低着头，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她的脸上多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然如当年般温柔。她的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乾净，但明显是便宜货。

「为什麽会在这里?」浩宇问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此刻却不知从何问起。十几年的思念与怨恨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情异常复杂。

「我。。。我可以解释，」母亲的声音很小，像是有什麽难以启齿的事情，「但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这里。。。不太方便。」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害怕什麽。

浩宇点点头，带着母亲来到了稳固建筑北区都更办公室。待整修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母亲坐在浩宇对面，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落地窗外的夜景灯火通明，但办公室里的气氛却凝重得让人透不过气。空调的嗡嗡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浩宇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知道母亲需要时间整理思绪，毕竟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他的目光落在母亲憔悴的脸上，心中五味杂陈。过了许久，母亲终於开口了。

母亲的手指在膝盖上不停地摩挲着，嘴唇颤抖了好几次才终於开口：「其实。。。」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飘向窗外的夜色，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当年。。。当年我是因为。。。」她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自责与痛苦。

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过了许久，她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出那个让她羞愧了十几年的真相：「我是因为卖淫被抓进监狱的。」说完这句话，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句话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着，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在浩宇心上。空气彷佛凝固了，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流动。浩宇的眼前浮现出无数儿时的画面：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背影，餐桌上冒着热气的便当，生病时额头上的温柔触感。。。这些记忆此刻都变得模糊扭曲，像是被泼上了一层油漆。每一个画面都带着新的含义，让他感到一阵晕眩。

「不。。。这不可能。。。」浩宇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妳是我的母亲。。。妳是那个每天为我。。。」他说不下去了，因为眼前这个沧桑的女人，确实就是他记忆中那个端庄贤淑的母亲。只是现在，她身上的光环碎了一地，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妳。。。当时。。。我出门时和回家後妳都在家，怎麽可能?」浩宇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年的日常生活，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我。。。我。。。」母亲的声音开始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我是趁你不在家时，去卖淫的。。。并赶在你回家前赶快回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彷佛要消失在空气中。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母亲继续啜泣着说道，「但更糟的是。。。我的对象都是高中生。那些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她的膝盖上留下深色的水渍。「虽然他们都已经达到合法性行为的年龄，但因为涉及性交易，很多家长也不愿意原谅我。。。法官因此判我重刑。」

浩宇说:「妳。。。妳怎麽会选择这样的对象?。。。」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

母亲的声音变得更小:「我。。。我。。。我就是喜欢年轻的。。。跟他们在一起。。。我。。。我。。。我很愉悦。。。」她的脸上浮现出羞愧的红晕，却又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兴奋。

浩宇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想起那些年自己也曾对母亲有过的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那些青春期的躁动与幻想。现在想来更觉得讽刺，母亲把自己的幻想付诸行动，并为此付出代价。那些不堪的记忆与现实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阵头晕。

「最近因为性交易除罪化，我才被提前释放。」母亲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但出狱後，没有人愿意接纳我。你父亲早在我入狱时就向法院申请离婚了，他说无法接受这样的耻辱。亲戚们也都把我当成家族的耻辱，见了面就赶我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那你为什麽要来找我?」浩宇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就不怕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质问，但又带着一丝期待。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声明，」母亲说，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看到你经营着。。。这样的公司。我想也许。。。也许你能理解我。毕竟你现在做的事情，某种程度上和我当年做的也差不多。。。」她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儿子的反应，「但第一次见到你时，我还没准备好面对你，害怕你会厌恶我，所以才会逃走。」

办公室陷入了沉默。浩宇凝视着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母亲，心中五味杂陈。他无法完全原谅母亲的所作所为，但也无法对她的遭遇无动於衷。这些年来，她一定也承受了无数的痛苦与折磨。

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意识到，母亲或许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选。她了解这个行业的黑暗面，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而且。。。她是自己人。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丝不安，但又觉得莫名的合适。

「妈，」浩宇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有个提议要给你。」他的眼神异常坚定。

母亲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儿子。她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却又害怕听到什麽不好的消息。她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等待着儿子的下文。

「我需要一个行动小组的负责人，」浩宇说，语气变得正式起来，「这个人必须足够坚强，了解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而且绝对可靠。我想。。。你很适合这个位置，但我需要你先答应我一件事。」他的眼神直视着母亲，不容回避。

「什麽事?」母亲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等待着儿子的条件。

「我需要你保证，」浩宇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神直视着母亲，「绝对不会再背叛我，也不会再突然消失。」这句话里包含着太多：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思念，一个男人对背叛的愤怒，以及一个老板对下属的要求。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刺进母亲的心里。

母亲愣住了，她缓缓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那双和记忆中一样温柔的眼睛此刻盈满痛苦与懊悔。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说「对不起」，想说「我答应你」，想说这些年来的思念与愧疚，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头，化作一声低低的啜泣。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

办公室的灯光在母子俩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明亮，见证着这对失散多年的母子重新构筑信任的时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希望的气息，但又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这不仅是给你一个重新的开始，」浩宇继续说，声音变得柔和，「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你，我该说些什麽。现在机会来了，这是妳弥补我们关系的机会。你愿意试试看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却又不敢太过期望。

泪水顺着母亲的脸颊滑落，她缓缓点了点头。那一刻，母子俩彷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家。只是这次，他们都知道，这个家庭将建立在更真实的基础上。窗外的灯火依旧明亮，照亮了这对母子重新开始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