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却觉得,他根本不理解自己。
“我的前途,我自己负责。”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需要谁来批准我的梦想。”
空气,瞬间冷却。
刚刚才升温了一点点的暧昧,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争论彻底浇灭。
陆津州重新躺了下去,用沉默和冷硬的背影,将自己包裹起来。
姜窈看着他紧绷的脊背,心里叹了口气。
她不怪他。
他们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价值观,这太正常了。
说服他,很难。
但她要走的路,谁也拦不住。
她将突破口,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高建国。
第二天,姜窈没有去车间,而是直接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她递上了一份自己熬夜赶出来的计划书。
高建国扶了扶老花镜,一页一页看得极其认真。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姜窈安静地坐着,不催促,不解释。她给足了这位厂长思考的时间。
高建国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到中途的震惊,再到最后的凝重。
他的手指,在计划书上那些闻所未闻的词汇上反复摩挲。
“个人设计工作室”
“停薪留职”
“品牌授权设计外包新型利润分成模式”
每一个词,都在冲击着他几十年的固有认知。
终于,他看完了最后一页,合上了计划书。
他摘下眼镜,用布慢慢地擦拭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既震惊于姜窈的魄力和野心,又本能地不舍得。
放她走?
开什么玩笑!
她就是能盘活全厂的财神爷,是定海神针!她走了,服装厂怎么办?
可是,不放?
计划书里描绘的那种全新的合作模式,那种挣脱了体制束缚后可能爆发出的巨大生产力,又象一块磁石,深深地吸引着他。
他内心天人交战,一张脸变幻莫测。
他知道,同意,意味着他将失去对姜窈这个人的绝对掌控。
拒绝,则可能失去一个让工厂真正凤凰涅盘、走向市场的机会。
许久之后,高建国终于抬起头。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姜窈,一字一顿地沉声问道:
“姜窈同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挖我们国营厂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