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混战突然被摁了暂停键,不知道是谁先大骂了声娘,然后方才还在捶人的铁塔立刻动作敏捷地退出战局,摸出手机来拨了120。
然而也不知道是黄毛倒霉催的还是陶安然撞了大运,就在铁塔等人准备把祁远仨人往死里揍的时候,警察赶到了。
在场一共八个人,除了血流如注的黄毛,剩下的全被带回了派出所。
几个人被分开问话,陶安然和祁远甚至没来得及“串供”就被分别塞进了两间屋子。
陶安然发热的脑子在面对制服笔挺的两位警察叔叔时终于冷却下来,并在短时间内凑出一套相当接近事实的说辞——
“我和祁远是邻居,偶然经过那条小巷,听见他们被高利贷追债,只好帮他们报警。等出警的过程中,祁远和他朋友处境危险,非要让我袖手旁观也不现实。”陶安然喝了口面前纸杯的水,慢条斯理道,“按照我的本意,我并不想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打架斗殴。”
民警听完就笑了,心说小崽子岁数不大,范儿倒拿的挺正。
不过陶安然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也有数,把他一块儿弄进来纯粹是为了了解情况。
陶安然并没觉得自己哪里说的不妥,于是抬头看着对面露出笑容的民警,目光坦然。
民警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单刀直入,“陈大福被李帆用火钳砸伤,你目睹了全过程吧?来说说,他用的火钳是事先准备好的还是在现场随手拣的?”
陶安然愣了两秒——这个问题他还没考虑过——显然是社会经验以及斗殴经验不足造成的思维短板。
他定了下神,说:“不知道。”
“……”
另一间问询室里,祁远态度良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陈大福,也就是黄毛的“丰功伟绩”添油加醋讲了一遍,顺便把麻杆儿李帆的悲惨身世重新编排,一点也不谦虚地展示了自己超出一般水平的口才。
“行啊,小伙子,这满盆屎尿全扣陈大福脑袋上了,合着你们几个钻胡同里打架斗殴就一点责任都没有?”胖墩墩的民警笑眯了一双眼,内心对现代青少年的“熊”又有了新一层认识,“被高利贷追债不知道报警,还私下约架?真当自己古惑仔了!”
蒲扇一样的手掌随着话音一道拍在桌上,震得桌上黑水笔都跟着一蹦,然而祁远小同志却无动于衷,根本没把这种小型威吓看在眼里。
两方互相瞪大小眼瞪了半分钟,祁远才又开口,“隔壁陶安然是我邻居,他是来见义勇为的,不认识陈大福也不认识李帆。”
胖警官笑了声,“哟,还挺讲义气啊。”
祁远勾了勾嘴角,笑着没说话。
祁远在问询室里装神,黄毛的小弟们却一个两个都没兜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们干的缺德事倒了个干净,一股脑全推到了正在医院缝针的黄毛头上,把落井下石的戏码演的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