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满口酒气地说道:“你既要听,我便直说了——你不在的这一年多,蓉哥儿把你的那些个美妾俏丫鬟偷了!连荣府的琏哥儿都把青莲那蹄子偷了。”
说完,不禁骂了起来:“呵,不是我当年保住了太爷,哪有你享荣华、受富贵的份儿?你却穷奢极欲,荒淫无度,还一味和我充主子挺腰子。如今遭报应了,非但丢了世爵,去海疆受了罪,儿子又学起你的行径来了。”
阴雨冲刷着马棚顶上的茅草。
贾珍立在阴影里,面色铁青,眼中燃着两簇鬼火般的幽光。
……
……
雨势未歇,房内还骤起了腥风。
俞禄被按在春凳上,背上已挨了二十大板了,猩红的血痕透过衣衫,泛着诡异的光。
贾珍喘息如破旧风箱:“我那不孝子……以及琏二……究竟做了何事?再不如实回禀,活活打死了你!”
“大爷饶命!”俞禄哭嚎着扭动,“小的说……都说……”
当即,俞禄将贾蓉、贾琏之事说了一番。
贾珍确认此事后,便命两个心腹豪奴去押贾蓉过来。
贾蓉刚听闻贾珍在笞打俞禄,立刻便知是事了,慌得了不得。想去求尤氏相助,然觉得尤氏阻不住贾珍的。又想去荣国府求救,然此种丑事又实在丢脸。正惊慌失措,犹豫不定,忽见两个豪奴过来了。
贾蓉被两个豪奴押至贾珍跟前,但见贾珍面如铁铸,青中透黑,额上青筋暴起,狰狞可怖。
贾蓉见此情形,早唬得魂飞魄散,双膝一软,“噗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父亲息怒,儿子……”
话未说完,贾珍已厉声喝道:“好个畜生!还不与我按在凳上,着实打死!”
这一声如雷贯耳,吓得满屋子人噤若寒蝉。
那些下人不敢违拗,只得将贾蓉按在那春凳上。
掌板的举起大板,战战兢兢打了十来下。
贾珍在旁看得真切,怒喝道:“没用的东西!这般轻手轻脚,莫不是与他串通一气?”说罢,飞起一脚将那掌板的踢开,亲自夺过大板。但见他咬碎钢牙,眼中喷火,将那板子高高举起,使尽浑身力气打将下去。
只听得“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先是狠狠在贾蓉身上打了二十来下,贾珍犹嫌轻了,加上打着打着,他自己病头晕,眼前金星乱迸,便又狠狠在贾蓉脑袋上打了几下。
打在身上的时候,贾蓉还在出惨叫,哭爹喊娘,哀声求饶,可当他的脑袋被狠狠打了几下,惨叫声突然戛然而止。
众人定睛看时,只见贾蓉面色惨白,头上冒血,竟已气绝身亡!
贾珍见状,更加病,“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其实,他并非真要将贾蓉打死,然因病头晕眼花,竟真将贾蓉打死了。
恰在此时,尤氏闻讯赶来,见此惨状,惊得呆立了一会子才扑上前,但见贾珍倒在地上,面如金纸,口吐白沫,而春凳上的贾蓉耷拉着脑袋,已是一命呜呼,肢体冰凉。
一时间,尤氏实如魂飞魄散……
……
……
荣国府。
荣庆堂内,贾母正与邢夫人、王夫人、李纨、王熙凤抹骨牌,周围围着一群丫鬟媳妇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