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俩被赶到村北窝棚里,爹只剩游丝般的气。
“为什么,我秦家以前虽是地主,但没少接济乡亲们啊。
“尤其郭家,没有那两袋大米,他全家都得饿死。”
“为什么咱都躲着他们了,他们还要欺负,为什么”
秦卫东把爹冰冷的身体紧紧搂住,哭的撕心裂肺。
“卫东,爹对不起你,我不该娶你妈,不该生下你受苦,如今,你又能躲哪去呢”
爹的手垂了下去,再无声息。
雪无声地落,盖住一切。
爹死了。
冻死的。
死在自家窝棚里。
而不远处的祖屋里,亮着郭永财暖烘烘的灯!
一种死寂攥住了秦卫东的心脏,比雪夜更冷。
他的魂,仿佛跟着爹最后那口气,被风雪吹散了。
一天后,村后山乱葬岗。
秦卫东一个人在冻得梆硬的黄土地上,一镐一镐刨坑。
镐头砸下去,只有个白印,震得他虎口裂开。
汗水浸透破袄,又冷又沉。
浅浅的坑刨开,他把爹放下去,捧起冰冷的土块盖上去,手抖得不成样子。
“爹…儿子没用…”
“儿子去县里讨公道了,可郭永财的舅舅是所长,他们有关系,儿子被打回来了”
秦卫东额头抵着冰冷的坟包,肩膀无声地耸动,骨头缝里都是绝望的嘶吼。
他踉跄着回窝棚,还没到,就听见刺耳的轰鸣和狂笑!
心猛地一沉,他发疯似的冲向爹的新坟。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冲上头顶,又瞬间冻成冰渣!
一台推土机冒着黑烟,狠狠拱向那刚垒起的小坟包!
旁边,郭永财指手画脚:
“推平了!麻痹的,脏东西也配占地方?乡里要规划果园,你们能担得起?”
黄土冻土被掀起,爹裹着破被的遗体被甩出来,滚在肮脏的泥雪里!
“爹——!”秦卫东惊怒嚎叫,眼珠子瞬间血红。
他疯了般朝着郭永财冲去。
“郭永财!你给我住手!”
还没冲到近前,两条恶狗泼皮蹿出。
一人狠狠踹在他腿弯,秦卫东跪趴在泥泞里,啃了一嘴泥雪。
另一个揪住他头发,把他的脸死死按下去,正对着爹暴露在寒风中的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