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一直都知道那一个人被囚禁着!
——他竟一直……
空气,一时不知不觉陷入了死寂,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半响,宫宸戋背对着云止,望着前方淡漠道,“现在,既然你已知道了一切,那明日一早便安排韩乂……”
“算了,宫宸戋,放过那一个人吧,放了他。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父亲,你亲生父亲。”
“我说了,他不是我父亲。我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不想你以后后悔。”
“我宫宸戋做事,从不后悔。”宫宸戋倏的转过身来,面冷如冰。
云止看着,倏然上前一步,双手握上宫宸戋冰冷如水的手,劝说道,“二十多年了,再大的惩罚也已经够了。宫宸戋,算了吧……”那一个人即便再怎么的不是,也是宫宸戋的亲生父亲,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宫宸戋害死他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成?“宫宸戋,我们放那一个人出来好不好?你可以今生今世都不原谅他,甚至以后都不见他一面,可是,不能再像现在这般囚禁着他。”这一刻,与其说是韩乂囚禁了宀氏一族族长,倒不如说是宫宸戋囚禁了那一个人。而那一个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杀他,唯独宫宸戋不可以。而她,更不能让他的双手沾上自己父亲的鲜血。
“宫宸戋,你看着我,你答应我,答应我好吗?”
直直的望着宫宸戋的眼睛,云止希冀着面前的宫宸戋能够点头答应。
宫宸戋抽回自己的手,再度背对云止,“除了这一件事,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一字一句,音声毫无温度可言。
“可是,我就只想要你这一件事答应我而已。”
云止快步上前两步,双手再次握上宫宸戋的手,握着宫宸戋手臂望向宫宸戋的侧脸。
“我累了,这一件事,我不想再说。”宫宸戋未再抽回手,但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
“宫宸戋,你听我说,这一件事……”云止顿时急切开口。
“我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宫宸戋侧头,居高临下的望向云止,深不见底的黑眸不含半分感情,情绪不变。
音落,四周呼啸的寒风都似乎刹那间统统绕道,空气沉寂得令人从心底里战粟。
云止浑身一凛,蓦撞入那一双深谙黑眸。那黑眸中,虽依然清清楚楚倒影着她的身影,可却让她直觉恍若初见。
一时间,云止张了张嘴,可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夜深了,先回房休息吧。”宫宸戋说着,将手从云止手中抽出,就一个转身下楼而去。
云止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宫宸戋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半天无法动弹。
——是不是她错了?她不该问,不该知道一切?
如此,便也就不用苦恼了!
只是,她不问,她不知道,一切的事情就不存在了吗?
不存在宫宸戋知道他父亲被韩乂囚禁了?不存在宫宸戋知道韩乂将他父亲囚禁在了哪?不存在宫宸戋安排寒乂离开为了让那一个人今生今世都永不见天日?
不……
一切的事情,全都存在!
而这一刻,云止庆幸她问了,也全都知道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韩乂以散步为由,没有回房休息,独自一人绕着天山于夜幕下漫步而行。
二十多年前,他曾来过此。那个时候,皇帝东哲辕,以及薛左相,与宀氏一族的族长乃是旧相识。而他们率领的大军,为兄弟之义、为相助天山而来,帮着天山所有部落的人抵御协同前来的三国。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在三国退兵之际,东哲辕会突然反过来对付天山。
当他在事发的时候得知一切时,极力阻止,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兵力。
要知道,他所带的那些兵马,全都是随他出生入死、东征西讨多年的‘好兄弟’,只听他一人调遣,甚至不受皇命。可是,他终还是低估了东哲垣想要夺下天山的决心。最终,没有阻拦成功。而在那之后,他才知道,东哲辕所做的一切,原来只是为了得到那一个吕夫人——宀氏一族的族长夫人。
那个吕夫人,他在之后,在那之后,曾在东哲辕的房间见过,是一个非常美貌的女子。
在知道他曾竭力阻止过东哲辕后,她不惜跪下来求他,求他出手救她。同时,虽被东哲辕软禁,那一个吕夫人却一直未对东哲辕屈服。之后,东哲辕便与当时的薛左相设下了一计,让宀族长误会,企图以此来让吕夫人对宀族长死心。
可不曾想,最终的最终,那吕夫人宁愿死在宀族长手中以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