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景兆一早就考虑好了这个问题,笑着回道,“右相,左相,你们觉得从北峰城的西城门出去,再绕过北姬山那一片山林,如何?”
云止摇了摇头,“那一片山林,邻接西楚国太近,若是一旦被西楚国的人发现,恐是难轻易的走出去。”
“那么,从北峰城的东城门出去,绕过北稽山那一片山岭,如何?”北景兆再道。
宫宸戋拒绝,没有转圜的余地,“左相的身体不宜爬山涉水。”说道此的时候,黑眸中划过一丝冷冽,将那杀气掩盖下去。
北景兆沉默,四个城门,那就只剩下北城门了。
可是,北城门通外北堂国里面的城池。若是宫宸戋另有所图……这让北景兆非常不放心。
“北堂帝,不如,你打开北城门,我们的兵马出了北城门后,会立即绕到前往北环山,从那一个方向出北堂国的境地,你觉得如何?”片刻的安静,等着北景兆说话却未等到之际,云止再次开口。
北景兆沉默着,似乎是在认真的考虑。
许久,北景兆点头,笑道,“好,就这么办。三日后,朕开城门让右相与左相离去。”三日的时间,调集国内的兵马,严守在北城门外一定的位置,亲自送宫宸戋的兵马离去。如此一来,已有了准备,也不怕宫宸戋到时候会另有图谋。另外,调集的兵马正可备这边的需要。
云止与宫宸戋当然清楚北景兆的考虑与不放心,当即点头,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不知是不是云止的错觉,刚才的那一刻,云止似乎看到宫宸戋的眼底闪过杀气。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北城门打开,北景兆亲眼看着宫宸戋的兵马一路浩浩荡荡出城门而去。吩咐所有的士兵,定不可掉以轻心。
宫宸戋带着兵马撤离,对于外面严阵以待的局面,冷笑一声。
同日夜里,北峰城内有人悄悄打开了城门,与外面的三国里应外合。一夕间,北堂国边境的城门被三国攻破。
北景兆临危不乱,带着剩余的兵马迅速撤离。但同日夜里,北堂国的第二道防线亦被三国攻破。似乎,每退入一座城池内,那城池中就会出现叛徒。
这一切,在北堂国的第三道防线被攻破之际,让北景兆有些应接不暇起来。
三国的兵马,此刻已顾不得暂时离去的宫宸戋兵马,如此容易的攻破北堂国城池,那并吞了整个北堂国显然不是什么难事,如何愿意放弃这么好的一块‘馅饼’?自然是趁着士气正盛之际,乘胜追击。
北景兆且败且退,终于,退到了北邙山峡谷。
北邙山峡谷,乃继续通往北堂国内部城池的一必经之地,地势险要,乃一天险。
北景兆在这时心生一丝喜意,北邙山峡谷,易守难攻。只要他们穿过北邙山峡谷,退到北邙山峡谷的另一边,再派兵坚守,三国想要再进半寸都难。
想到此,北景兆自然率兵,马不停蹄、快马加鞭的退入北邙山峡谷之中。
三国的兵马,那领兵的将领自然也都清楚这一点。于是,越发的穷追不舍,紧追其后,想要在北景兆的兵马穿过北邙山峡谷之前追上去。
北邙山峡谷,已近在前方,穿过去便安全了。
一路战败撤退的北景兆以及所有士兵将领,看着前方的峡谷,不免暗暗松气。
但,就在一行兵马进入峡谷,想要穿过峡谷之际,却蓦然发现,前方一线天的出口,竟被人用大石给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如此一来,后方的三国兵马一旦追到,俨然就将他们逼入了死胡同中,进退无路。
峡谷之上,一袭金丝绣边的白衣负手而立,他已经在此等很久了。北景兆,他终于来了。
北景兆忽然间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猛的抬起头来望去。那一眼,恰看到峡谷上方立着的那一袭金丝绣边的白袍。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侧都是临近边缘的大石。若是那些大石滚落下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只是,他明明得到确切的消息,宫宸戋已经退出北堂国了,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想……
云止在马车内的软榻上休息,眉宇间凝着皱痕。
夜幕,无声无息笼罩下来。
宫宸戋上马车,将云止唤醒过来后,喂云止吃了一点天山雪莲。
云止也是在那日才知道,宫宸戋真正的目的,不是与北景兆合作,而是想杀了北景兆,再借着三国的兵马彻底灭了北堂国。眼下,三国兵马在宫宸戋暗中派人相助下,一路攻城略地长驱直入,而此北邙山峡谷又是北景兆撤退的必经之路。只是,北景兆一旦死了,宫宸戋的兵马深处在这北堂国境地,这不是……三国兵马不会放过他,北堂国国内的兵马亦不会放过他,让云止如何能不担心,如何能睡得安稳?
“一切,都有我在。等此事过后,我们一起回天山去,如何?”
马车内,相对于外面的寒风萧萧与一触即发,可谓是温暖如春,宫宸戋浅笑拥着云止,眸色温柔。
云止靠在宫宸戋的怀中,轻声道,“你知不知道,如此一来,你所有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了,值得吗?其实,三国的兵马已经攻入北堂国城内,借着他们的手除去北景兆也是一样,何必……”
“若是自己夫人的仇都不能亲手为其报,那为夫还算什么男人?为夫已经说了,即便负了天下,也断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为了你,什么都值得。现在,你只要回答为夫,愿不愿意跟着为夫走?”马车内,燃烧着一盏小小的烛灯,那微弱的光芒照样照亮整个车厢。宫宸戋望着云止,等着云止的回答。
“你真的舍得丢下这一切吗?”
云止望着宫宸戋的眼睛问,宫宸戋有今时今日的权利与地位,苦心经营已久,他真的愿意就这样放开一切?
“傻瓜。”宫宸戋闻言,不觉拥紧了怀中的云止。如今,没有什么比她的身体更重要。回天山去,他一定可以想办法恢复她的身体。丢开一切又如何?一无所有又如何?为了她,甘之若素。再说,拥有了她,又如何能说是一无所有?对他而言,权势不及她。
云止心下不觉狠狠一震,靠在宫宸戋怀中,闭上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