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祈里又没说话了,今天早上他醒来后,昨晚喝醉时的事都记得,只觉得很荒唐又很可笑。
快四年了。
对方当年走得那么潇洒,剩下他自己,像一个傻逼,就算他反复强调自己已经无所谓,脑海里却偏偏要出现那个人的模样,还要在他的生活里,无处不在,明明就是那个人先背叛了他。
最后,还要他来受这些罪。
可笑至极。
白医生:“少爷说的幻觉,指哪方面?”
封祈里垂下眸子沉默了一会:“……忘了。”
白医生意料之中,只是笑着喝了一口西湖龙井茶,心想,当我傻呢?要是忘了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幻觉了,那就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那么高贵冷艳的二少爷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封祈里闭上了眼睛。
他的幻觉,其实有很多,很多。
他昨晚喝醉把别人看成奚亭,他在他哥送他回去时,在梧桐树下看到了拿着相机的奚亭,今天也在医院看到与其他医生谈笑风生的奚亭……
除了这些以外,私底其实下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幻觉,他好像又看到了奚亭,一次又一次。
就像真的一样。
比如昨晚临睡前,他看到奚亭坐在他床边,无奈地摸着他头发问他:“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因为喝醉了,意识模糊,他分不清是真是假,也短暂地忘了他们早已经分手没关系了,而是装可怜地跟他道:“我不想喝,他们
给我灌的。”
奚亭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笑着看他。
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觉得我信你吗?”
高贵冷艳的二少爷瞬间就不要脸了,装可怜卖惨撒娇各种手段都使上:“亭哥哥……你信我。”
奚亭笑道:“闭嘴,别叫了。”
封祈里瞬间就不服了,二话不说就想扑过去把人团团抱在怀里,再压在床上欺负一阵,每次奚亭被他欺负过后都会变得特别好说话,因为稍微不好说话一点,某人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又会继续一口一个“亭哥哥”或者“亭亭”地叫个不停,然后一点也不干人事地继续来回折腾他了。
因此,奚亭只能屈服了。
没办法的事,他总得为自己的腰着想。
可是当封祈里想再次像之前一样扑过去时,直接扑了个空,拥抱了空气,整个人从床上狠狠摔了下去,膝盖砸在地板上的痛觉让他回过神,看得空荡荡的双眼,茫然了片刻后就低头笑了。
他垂下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手腕那串戴了很多年的佛珠,冰冷的手指在古色的佛珠上研磨,声音低哑:“‘奚亭,我恨你,我会一直恨你。”
白医生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等待许久过后,白医生无奈地喝了一口茶,温和地道:“少爷如果有什么难言之欲,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还是说出来比较好点,不然你放纵地任由它藏心里只会积累成疾,泛滥成灾。”
青年沉默了半晌,沙哑道:“我知道。”
他依旧微垂着眼睛,不冷不热:“我有病。”
白医生:“……”
有病的封家二少爷在白医生的办公室里一待就是一小时,这期间肯开口说的话却没有几句。
“我认识一位年轻的医生,在精神科以及心理科方面都有一定的造诣,刚好他最近来这边了,这样吧,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白医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到时候你可以跟他聊聊……”
“不用。”封祈里冷淡地打断她,“不需要。”
他语气太坚决了,白医生也知道这人听不进别人的话,只能作罢将拿出来的名片放回口袋。
那露出来的半张名片,有一张俊美的脸。
二少爷在白医生这儿坐够后就起身打算离开,临走之前,他又拿起桌上的西湖龙井喝一口。
白医生笑道:“二少爷还挺喜欢喝……”
封祈里冷淡地打断她:“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