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些家眷,也都是身穿华服,神色矜贵,一副养尊处优的富贵气象。
随即,就有一群人赶紧摆上了太师椅、圈椅、条案,恭请张世勋和其家眷坐了。
而位置最好的几个位置,还空着四把太师椅子。
朱寅暗道,这空着的四把交椅,除了王家和刘家的代表,还有哪两位?
正在朱寅思忖间,只见东边和西边也前呼后拥的来了一队人马。
同样是大轿、软轿、骑马的护卫,声势显赫。
喝道者喊道:
“刘大公子到了!”
“王大老爷到了!”
话刚落音,刘大公子和王大老爷就一先一后下轿。
刘大公子年近三旬,方面大耳,白净面皮,五短身材,颔下微有髭须。
他眼睛有点浮肿,好像也是女色过度的样子。
他穿的是一身道袍,戴的却是皂角儒巾,打扮的半儒道。
国朝士人穿道袍的不少,未必就一定是道门信徒。
这刘大公子名叫刘元初,字太玄。其祖也是进士出身,官至五品。其祖虽然故去十几年,可家势未坠,仍是本乡顶级豪门。
其父只是个监生出身,从九品的兵部司务,莫看官职小,可兵部司务乃是直属兵部尚书的秘书官,兵部尚书的幕僚,谁敢轻视?
而且刘元初是国子监的副贡,两年前差点考中举人的,都说他火候已到,明年乡试多半就能中了。
引人注目的是,刘元初身边还有一个高鼻深目、头发卷曲,面色黧黑的天竺胡僧。
这胡僧身材高大,肌肉如铁,身穿一身彩色丝绸裁制的天竺袍子,手持铁杖,带着一种说不来的气势。
尤其是没有见过天竺胡僧的村民,不禁好奇的上下打量。
这异国胡僧,让他们觉得有点狰狞。尤其是女子,都不敢和那胡僧对视。
“人,多。”那胡僧对刘元初说道,汉话说的很是生硬,“美人,很多。”
刘元初笑道:“大师,便当此地是故乡即可,在此不必拘谨。”
看上去,他对这天竺胡僧十分礼敬。
天竺胡人点点头,说了一句梵语,一双鹰隼般的凹眼,就冷电般扫向人群中的女子,眼睛就像长了钩子,有点肆无忌惮。
张世勋看到刘元初到了,站起来笑道:“太玄兄迟来,小弟却是早到一步啊。”
刘元初也拱手行礼笑道:“昭业兄可是今年的主祭,当然要先人一步。你若是迟到,谁来分肉呢?”
张世勋也客气的对那天竺胡僧拱手笑道:“迦摩大师,对我大明的秋社大祭,也有兴趣么?”
天竺胡僧说道:“很是有趣。
显然,两人也是认识的。
不远处的朱寅看到那个迦摩大师,却是明白,这个天竺来客绝非僧人。
他是婆罗教的教士,也就是阿三教的信徒,和佛教没有一毛钱关系。
因为迦摩是梵语,意思是爱欲之神。僧人不会用这个名字。
晚明时期,不少天竺人来华。明朝误以为来华的天竺人都是僧人。
忽然,那迦摩大师的目光扫过宁采薇,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深深看了几眼。
朱寅和宁采薇立刻敏锐的感应到对方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