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孟氏让她临摹这幅晴山图,只是因为她是初学者,而这幅晴山图恰好笔法也比较稚嫩。可若以这幅晴山图为蓝本,恐怕并不能入荣安长公主的眼。
李令仪扔下笔,靠在椅子上思索了一阵。
她上次的山水屏风,只是靠心中所想和西凉所见而绘,其实李令仪并未看过会稽的山水。而荣安长公主生于建康,又在会稽长大,自然对会稽山水更加熟悉。若想要讨得她的欢心,李令仪就该在会稽山水上下功夫。
想到此处,她有些坐不住了。匆匆在柜子里收拾了些行李,踏着夜色走了出去。
“掌绣,您要去哪里?”银珠坐在外院剥莲子,就见李令仪急色匆匆地从房间冲了出来。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明日就会。你托付孔妈妈照看好绣坊,等我回来。”
“哎!”银珠还没来得及再问,李令仪已经提着裙摆跑出了绣坊。
她租了一辆羊车,顺着官道一路出了城。此时天幕已披上夜色,李令仪下车时,满天繁星笼罩着山门。
城外栖霞山上有一座白鹿观,正好可以让李令仪栖身。
她托观中的女冠(女道士)为她收拾出一件屋子,放下行李后,李令仪起身去了后山。
山上尽是竹林,夜风簌簌穿过耳边,竹林尽处是一汪清潭,月光落下,银屑粼粼。
会稽之山水,如同会稽的人一样温婉。竹林阴翳,鸣声上下,四时不同。她慢慢走到潭边,却见到一叶扁舟正靠在岸边。上面躺着一位云峰白道袍的男子,用一片芭蕉叶遮住了眉眼。
听见动静后,男子轻轻拿起眼前的芭蕉,目光一转,落在了李令仪的身上。
“是你?”李令仪讶异地看向那人。
孤竹却懒懒地坐起身来,手臂撑着膝盖,散漫地看了李令仪一眼:“小丫头,我们可真是有缘。”
他说着,撑起船桨,将小舟划到了李令仪的面前。
“既然碰上了,不如同游?”他对李令仪伸出了手。
李令仪也不推辞,扶着他的手臂上了小舟。
二人面对面坐着,孤竹撑开了船桨。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令仪开口问道。
“比起我,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来?”孤竹将话推给了李令仪。
“我见今日暮色正好,想来明日定是个大晴天。你上次不是说,丢了一幅晴山图吗?”
孤竹的眼里闪过一阵惊喜,她将自己的话都记了下来。
“所以,你是为了来画晴山图?”
李令仪点点头:“不过不只是为了你。”
孤竹有些想笑:“怎么说?”
“今日,我家二夫人交代给我一个任务,让我为荣安长公主置办贺礼。所以,我想为她绣一件晴山裙。”
“山水入衣冠?你倒真是有巧思。”孤竹轻笑一声,将小舟划至了潭水中央。
“只是,女孩子家家的,穿这样恢弘的衣衫,会否有些撑不住气势?”
李令仪听着这话不禁蹙起了眉头:“你这样讲就不对了!这天下河山有你们男人一半,自然也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