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王爷,文武双全,俊朗无双,前两年征战期间,若不是兵部拖后腿,一定会成为公认的不世出的良将——要什么有什么的一个人物,偏生走出朝堂之后,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
这叫什么命?
屋里摔东西的声响更大更钝重——这是连酒坛、书架、座椅都往地上、墙上招呼了。
姚烈抬头望天,心说老天爷,你再这么折腾我家王爷,我就天天晚上躺房顶上骂你不是东西。
他又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候,发现院中骤然亮起来,落在地上的光影跳跃着。
他愣了一刻,之后就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疯了一般冲向正屋——他家王爷在自家的书房放了一把火。
“王爷!王爷!”姚烈嘶吼着,一脚踏上台阶,看到慢悠悠走出来的郗骁,瞬时松了一口气。
院门外,“走水了”的喊声此起彼伏。
郗骁捏了捏耳根,横了姚烈一眼,“瞎叫唤什么?耳朵差点儿震聋了。我是死家里的人么?”
“……”姚烈愣了片刻,实在没忍住,哈哈地笑起来。王爷连续几日没睡,不对着皇上和官员的时候,有时候说话真是颠三倒四、莫名其妙。
郗骁经过姚烈,走向院外,“愣着做什么?想死就进去,想活就给我滚过来。”
“是!”姚烈乐颠颠地追上去,“这书房毁了,往后怎么着?”
“挖个池子,养鱼,再种点儿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玩意儿。”
侍卫们忙着救火,急匆匆从主仆两个身边经过。郗骁神色冷峻,大步流星地去往后花园。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姚烈提醒道,“已经落锁了。”
“去听月楼。”郗骁望向听月楼的方向。
姚烈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他疑心王爷要放第二把火,但是不敢说。与沈令言相关的话,是禁忌。
走了一段,郗骁停下脚步,手很用力地按着额头,随后慢慢转身,“得了,我累了。备马,给我找个清净的客栈。我得睡一觉。”
回到家里,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一头困兽,心头的怒意悔憾怨憎时时刻刻吞噬着他的心魂,想发疯,想发泄。但是,几乎把他毁灭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他找不到债主,债主倒是可能正在飘飘荡荡的看他的笑话。
去往外院的路上,郗骁四下环顾,很想看到父亲显灵。
你若有灵,可有悔意?看到我生不如死,你作何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