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喝水的空档往下游看。
除了湍急的河流,两岸没有任何东西在移动。
伊森很想好好睡一觉,他可以就躺在这儿,在三秒钟内立刻睡着。可是他知道那么做未免太过愚蠢。
我得在月光消失前,找到藏身之处。
得在我还能走时,找到藏身之处。
云雾已经开始飘回月亮前面。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
如果他在这儿渡河,以他目前的虚弱状况,说不定会灭顶,他得在河的这一侧找到藏身之处,不过那将会是个困难的任务。河的对岸是大片高耸入云的古老森林。他相信在这类森林里;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好地方睡一晚。最糟最糟,他也能折断几根树枝为自己盖个棚子。只要在上面放满够多的树枝,就会是个足以遮风蔽雨的藏身之处,说不定还能留住足够的体温,为自己创造出一个温暖的绿洲。
可是在河岸这一侧,他没办法这么做。
河岸这一侧有的只是四十尺高的红色岩壁,根本就是围绕松林镇那座岩石牢笼的底座。
四十尺之上,则是垂直的岩石,高耸相叠,没入黑暗之中,不见尽头。
依他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往上攀爬的。
伊森继续踉跄前行。
暍下的水在他的胃里哗啦哗啦地响。
靴子里的脚肿胀疼痛,每走一步就抽痛一下。他知道一个小时前就该停下把鞋子里的水倒出来,可是他担心要是一坐下,可能就没有足够的气力重新绑上鞋带,再站起来往前走。
这一侧河岸的平地愈来愈窄,岩石和陡坡却愈来愈多,走起来难度倍增。
他走入一片高耸的松树林里。
岩壁逐渐被松软、潮湿的泥土取代,地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松针。如果找不到更好的,至少我还可以睡在这里。虽然他也觉得这儿并非理想的藏身之地:离河流太近、没有树枝可以遮蔽、追踪者轻而易举就能找到他等等都是隐忧,但是在这些巨大古老的松树形成的天然篷帐下,至少他还是能得到某种程度的保护。
他最后一次环顾四周,心里已经决定:如果没看到任何更好的选择,这儿就会是他今晚一的家。
伊森抬头眺望,红色的岩石往上延伸,和高耸的峭壁相接。
他觉得岩石上似乎有个黑影。
他没有多想,没有犹豫,直接开始往上爬。
先是四肢并用地爬上松树,再从松树跳到一大片乱石岗上。
地势愈来愈陡。
很快的,他又上气不接下气,汗从脸上流下,眼睛被咸咸的汗水刺得好痛。
靠近峭壁的岩石松软细碎,每爬一步他的脚就往下滑一次,仿佛他正在爬的是个大沙丘。
他爬到峭壁处。
黑暗悄悄回来了,月亮已经快被云雾遮住,空气中快下雨的味道愈来愈浓。
找到了!他从河岸看到的那个黑影是峭壁上的一个凹槽。深度约有五、六英尺宽,内部平坦干燥,完全不受外头的天气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