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锚多固定的稳,可操作起来就没那么轻松了,每次落锚后都要反复来回折腾,调整锚链在海中的角度和位置。
像现在这样,左右两边放好船锚后船只会慢慢随着海流和风向后退,慢慢拖着两条船锚向后移动一小段距离,直至形成一个最稳定的力矩结构,虽说可以用螺旋桨倒车加速这个过程,但这样做有些拔苗揠长,获得额外推力的船体本身无法能够准确判断海底锚链是否能够真正稳定住船身,毕竟谁都不知道海底的海泥松软情况,是否有岩石这些东西……
几个小时后,当海面上露出鱼肚白,船体在漂动中向后拉扯一段距离后不再运动,两个大锚环在水手们的操控下套入锚链中咕噜咕噜顺着锚链滑落海底,船只的稳定工作完成。
船舱里,食堂的厨师已经被拍醒开始制作早餐,半小时后,矿工组的早班人员被叫醒,整艘船在海面的晨曦中开始一天新的测试工作。
赵总设计师顶着几条血丝的双眼在船艉甲板调测着爬虫和螺壳体,昨晚他和他的设计组所有人就没睡,全程都在紧张的检查、调测着爬虫和螺壳。
虽说雷洪汕在会议室里已经给出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释——此前探索的位置没有黄金,但是有些话听听就得了,如果你真把这些用来挽尊的话当真了,那么就是你傻了。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对于设计者来说,赵工他们很清楚通过船体上的海底声呐探测设备,爬虫自身携带声呐探测和摄像头,赵工他们早就对海底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海底表面的泥沙分布很奇怪,不仅松软程度不一,而且呈现出很奇怪的网络栅格化的特征,当初大家都很奇怪这种奇怪的现象是怎样形成的,在从雷洪汕那里获知到曾经的疯狂盗挖盗采之后,大家这才对这些特殊的栅格化现象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盗采船只的拖斗放下来后会随机落在海底拖动挖走泥沙,后面船只和拖斗从海上丢下来也会如此,但随着挖掘次数的增多,原本平整的海底就会逐渐的在一次次的挖掘中形成沟渠,拖斗如果落在这种沟渠旁边很容易歪到沟渠里面,这样一来沟渠会越挖越深,而渠壁却始终很难拖动挖掘。
当盗采风潮结束后,被挖成千沟万壑的海底开始自我修复,大海将四周松软的泥沙以及西边飘来的泥沙逐渐慢慢汇聚到一条条沟壑中,虽然高度上填上了不少,但这样的浮土泥沙密度肯定不如原生的海泥,因此这也就解释了海底图为何在声呐波的探测下形成了奇怪的反差图案。
弄清楚形成的原理并没有让赵工他们有多好受,那些盗采者用的是最原始的拖斗采集海底的泥沙,可爬虫是整个趴在海底从左到右前前后后全部都破土碎石吃一圈,你要说沟壑里的松软泥沙里没有黄金能挽尊一下,但那沟壑两边坚硬的壑壁呢?总不可能这些地方也一粒金子都没有吧!
这种话虽然现场没有人说,但看向赵工和爬虫的眼神却无一例外的显露出这样的疑惑。
这就让赵工他们没法忍受了,爬虫和螺壳的设计就是围绕淘金的流程进行设计的,不管它能潜多深,它的摄像头有多清晰,它的操控有多灵敏……只要它捞不上黄金,那它的设计就是失败的!
因此赵工和他的设计组成员们都自觉放弃了休息,抓紧时间分析此前测试中获得的一切数据,检查调整着各种设备的功能调试,希望能在第二次测试中一雪前耻。
“船长,最新数据每小时漂移不到2米,锚定稳固!”
换班的二副汇报声让洪船长松了一口气,这个漂移位置量已经很低了。
“通知海底作业口人员,船只状态良好,符合水下作业稳定要求。”
“明白!”
接到可以下水操作的许可,赵工将检测电脑的线路断开,和组员一起将密封圈重新安装上机身,粗壮的电缆和拖动缆线重新接上爬虫,在吊车的辅助下,像条增高蜈蚣的爬虫被吊送到船尾龙门架下方,工作人员在最后检查一次这个家伙后,随着液压机械声的响起,巨大的龙门架开始慢慢放平,爬虫在拖曳绳的牵引下缓缓的向倾斜的船艉滑落,直至接触到水面时被自动脱离固定牵引绳,大爬虫启动身体上的涵道推进器开始向着浑浊的海底斜线下落。
“这海底确实有些软啊……”
雷洪汕看着大爬虫的履带接触到海底淤泥时溅起向下陷入的深度有些皱眉,海泥太软虽说对采集很友好,可过于松软就是危险的代名词,爬虫在工作中会持续产生振动,在振动中机体就会慢慢的向下陷入,而旁边的泥沙也会在水流的卷流中加速这个掩埋的过程;一些海洋生物就会利用这种特点快速把自己的身躯半埋在海底等待猎物的上门,而这种特性也被军事上所利用,一些带靠近触发半主动攻击的自沉水雷就会在沉底后利用这种方式,启动体内的振动模式半埋入海中和海底形成一体增加搜索排雷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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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海底淤泥软度有些大,你们要留神不要爬虫陷进去!”
程老,也就是那位总戴个帽子的老人提醒着赵工他们,赵工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海底的特殊情况,准确的回应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操控着爬虫开始向外行驶。
海底的爬虫在作业,而海面上的人也没闲着,吊车放下抓斗,从海底抓取一斗子泥沙上来,几名工作人员和程老马上将这些泥沙进行研究分析。
船上有一个舱室专门被改造成为了实验室,这里摆放的若干检测设备可以快速的将海底泥沙进行检测,从而分析出它们的成分和其它相关数据,这些数据半小时后便汇聚到简单的指挥室中。
“这些泥沙成分72%和内陆黄土高原相似,基本可以判定都是历年飘过来的浮土层,按照这些年的水文资料和泥沙含量资料……爬虫至少要清150厘米的淤泥层才能达到下方的原生层。”
程老将自己的研究情况公布出来让矿组们立刻开始计算接下来的的开挖计划,这样大范围和厚度的覆盖层不能用螺壳一点点的挖去搬运,完全可以像雷洪汕在百令海峡时那样,用船上的泵机将它们直接抽取上来喷到其它位置。
这些事雷洪汕不用操心,自然有阿胜他们这些矿工去处理,他则坐在电脑屏幕前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令他疑惑的问题。
“在想什么?”
程老把详细的分析报告放在雷洪汕面前,那一米五的深度数据只是淘金组需要的重要数据,但对于程老这种研究海底地质和矿产研究的人来说,其它数据同样极为重要。
“这才填了一米五……感觉这个厚度有些意外。”
雷洪汕指指地图上面,西面那个世界着名的泥沙河,这条河每年会从内陆向海上携带论亿吨的泥沙,哪怕是在历史上它经常改道,但最近一次改道到这里也有快两百年历史了,这么庞大的输沙量也不至于才填这么一点高度……
明白了雷洪汕纠结的问题顿时让程老笑了起来:
“黄河的泥沙量虽然很大,但并没有网传的那么恐怖,即便是在它最夸张的近现代,它河水中的泥沙量也是会根据时间和季节变化改变的,通常5月到7月的雨季,上游丰富的降水才会导致河水中充满泥沙,但其它季节时它的含沙量并不是太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