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从思绪中勉强拽出来的是来电。
百里颦接通,耳机里的音乐被李溯的声音替代。他问:&ldo;还和孟修在一起?&rdo;
李溯刚经过她家楼下,看到百里颦卧室关着灯,所以打电话过去。不过最近,她对他的牛皮糖行为似乎已经忍到一定限度,或许听筒那端会传来&ldo;不关你事&rdo;也不一定。
他做好迎接她脾气的准备,却没想到,百里颦沉默了好几秒钟。
她浑身像耗尽力气,轻声开口:&ldo;地铁上。好累,没力气回去了。&rdo;
停顿片刻,李溯问:&ldo;我来接你?&rdo;
明明想和他划清界限的。
百里颦说&ldo;好&rdo;。她看向车门顶端的电子屏幕,像牙牙学语的小孩,呆滞地、笨拙地,把回家这条线上的站台名逐个报出来:&ldo;我在图书馆站,现在去野生动物园站了。下一个是学校‐‐&rdo;
&ldo;你别挂电话。&rdo;他说。
通话那头的世界像流星坠落,人声远离,但仍旧有零零星星的声响传入。
百里颦数了数站台,离目的地还有十多站,应该足够李溯去地铁站等她。
她把头向后仰,想埋怨,却又不知道责怪谁比较好。
不是今天引发她思索的那家人不好,也不怪爸爸妈妈把她生下来,更不可能是祖母的过失。
谁都没有错。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而言之,十来分钟后,她听到李溯的问句:&ldo;你现在在哪一站?&rdo;
她作答,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李溯像是刚刚跑过,声音里夹杂着喘息。他又问:&ldo;你从哪里上车的?&rdo;
好奇怪的问题。百里颦回答:&ldo;商业街b口扶梯下来以后最近的那个门。&rdo;
通话被挂断,音乐重新回到耳畔,她不解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有人穿过车厢往这里来。
李溯过来时引得周遭一圈人行注目礼。他飞快地找到她,平复着呼吸走来。百里颦诧异地挺直脊背,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站到她眼前。
&ldo;你、你怎么……&rdo;她的喉咙好不容易才疏通。
&ldo;坐计程车,然后跑过来的。&rdo;李溯握着她正前方的扶手。
就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居然特意来找她的同一班车。
&ldo;太乱来了!&rdo;百里颦起身,一面和周围乘客道歉一面把他按到座位上,&ldo;你怎么知道要赶哪一站?万一错过了怎么办?&rdo;
只有这一条地铁线通往他们居住的住宅区,坐过成百上千次,了解固然了解,但推测时间也没那么简单。
李溯坐着,抬头时笑起来,玻璃球似的眼睛里满是星光与碎片:&ldo;那也没办法,只好继续追了。&rdo;
她又好气又好笑:&ldo;要是追不上呢?&rdo;
他没有急着回答。漫长的缄默中,李溯仰着脸打量她。
他说:&ldo;那麻烦你等我。&rdo;
请你等我。在站台上。我马上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