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幕悬在头顶,像块巨大的墓碑压着整个欧洲喘不过气。
上面的画面变了。
不再是那催命符似的倒计时数字,而是萨拉热窝一条硝烟未散的街道——拉丁桥附近。碎木片、马车零件散了一地,几个倒霉蛋躺在血泊里哼唧。
斐迪南大公,那身笔挺的皇家军装蹭满了灰,正从那辆敞篷车里优雅地走了下来。
他脸上没多少惊慌,眉毛都没抖一下,反而透着一股子硬邦邦的镇定。
他站稳了,抬手掸了掸肩章上的尘土,像掸掉一点浮灰,迈步就朝爆炸点走。
警卫们死死摁着一个人,那小子在地上像条被扔上岸的鱼,死命扑腾,脸憋成了猪肝色——内德尔科·察布里诺维奇!
天幕把他那副狼狈相拍得一清二楚,连他眼里的疯狂都放大得刺眼。
斐迪南走近,靴子停在察布里诺维奇脑袋边上。
他微微低头,就那么瞄了一眼。眼神里没有暴怒,只有一种冻死人的、看垃圾似的轻蔑。
他没吐一个字,转身,对着乱哄哄的随从和警卫一挥手,声音透过天幕冷冰冰地砸进每个人耳朵里:“先生们,这个人发疯了。别让他坏了正事,按原计划走。”
画面里,他走向另一辆完好的敞篷车,腰杆依旧挺得笔首,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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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天幕下,整个欧洲的皇室与贵族对于斐迪南大公是一片的赞扬之声——
柏林,无忧宫:
德皇威廉二世端着酒杯,站在露台上看着天幕。
他那标志性的小胡子翘了翘,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斐迪南是他私交不错的朋友,也是他“世界政策”的潜在盟友。
他仰头喝了一口,眼神却更深了。
天幕预言的世界大战…哈布斯堡这位强硬的继承人,会是可靠的基石吗?
圣彼得堡,冬宫回廊:
沙皇尼古拉二世紧锁着眉头,看着天幕上斐迪南掸灰的动作。他们是表兄弟,关系不算亲密,但同为君主。
“上帝保佑他平安…”沙皇低声祈祷,手指下意识捻着胸前的十字架,脸色比平时更苍白。
他担心的不是斐迪南个人,而是这爆炸本身。
“巴尔干…这个火药桶…”他喃喃自语,天幕的倒计时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国内己经够乱了,再被巴尔干牵扯进去…
伦敦,白金汉宫阳台:
乔治五世国王和他的王后玛丽沉默地看着。
作为欧洲皇室的远亲(乔治五世和尼古拉二世、威廉二世都是表兄弟),他们对斐迪南的遭遇感同身受。
“可怕的暴行!”玛丽王后低声道,带着贵族式的矜持和厌恶。
“斐迪南表现得很…体面。”乔治五世评价得更克制,但他紧抿的嘴唇泄露了内心的震动。
体面?在这种赤裸裸的刺杀面前?天幕预示的世界大战阴影,让他对任何可能点燃战火的火星都感到极度不安。
巴黎,凡尔赛宫花园一角:
几位法国名流聚在一起,气氛微妙。他们作为共和分子与哈布斯堡没什么情分,甚至带着历史敌意。
“啧,奥匈的继承人被当街炸,真是…够热闹。”一位部长晃着香槟杯,语气听不出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
“斐迪南大公倒是够硬气,”另一位将军模样的接口,带着职业性的评判,“临危不乱,是个军人样子。可惜了…”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眼神瞟向天幕上巨大的倒计时数字,意思不言而喻——可惜,他可能活不到战争爆发了?这想法让气氛更添一丝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