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蛮横,撞开了挡路的人,眼睛死死盯着缓慢驶来的敞篷车,那眼神里燃烧的东西,比萨拉热窝正午的阳光还要毒辣!
他那张因为极度的紧张、亢奋和刻骨仇恨而扭曲变形的脸,被天幕的镜头瞬间捕捉、放大!每一个毛孔,每一丝狰狞的肌肉线条,都清晰地投射在横跨欧洲大陆的巨大屏幕上!这张脸,成了此刻整个欧洲视野的中心!
紧接着,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一幕发生了!
普林西普的右手,像一条蓄势己久的毒蛇,闪电般从怀里抽了出来!
手里紧握着的,正是那把被他磨了又磨、冰冷沉重的勃朗宁1900手枪!
黄铜的弹匣在幽暗的街道和天幕的强光下,反射出一点刺眼的、不祥的寒芒!
“嗡——”
整个欧洲大陆,亿万人的大脑仿佛被同一道高压电流贯穿!
伦敦喧嚣的皮卡迪利广场,瞬间死寂。叼着烟斗的老绅士张着嘴,烟斗“啪嗒”掉在地上。
巴黎歌剧院外的淑女们,集体发出一声被扼住喉咙般的抽气,扇子脱手掉落。
柏林街头酒馆里豪饮的工人,举着酒杯的手臂僵在半空,酒液顺着杯沿流下也浑然不觉。
圣彼得堡冬宫的回廊里,沙皇尼古拉二世倒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石柱上,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维也纳美泉宫的宴会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凝固的蜡像馆。
时间停滞了,空气凝固成了铅块。只有天幕上,那个年轻刺客掏枪的动作,像慢镜头一样,烙印在每一双惊恐放大的瞳孔里。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濒死动物的哀鸣!
她整个人完全失去了理智,像被无形的巨浪拍中,不顾一切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向身边的斐迪南!
双手如同铁箍,死死抓住他礼服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厚实的布料,甚至可能刺进了皮肉!
她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仿佛那冰冷的金属己经穿透了时空的屏障,带着灼热的死亡气息,抵在了她丈夫的太阳穴上!
她不是在拉他,是在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去挡那虚无的子弹!
斐迪南大公的身体在索菲扑来的瞬间本能地绷紧,肌肉贲张。他下意识地想扶住妻子,但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住,无法从天幕上那个举枪瞄准自己的身影上移开分毫。
那张年轻、疯狂、写满毁灭的脸,在巨大天幕的映衬下,是如此清晰,如此巨大,如此地近在咫尺!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头顶,冻结了他的血液。他甚至能“看”到普林西普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正在微微下压!
天幕之下,万籁俱寂。
风声、呼吸声、心跳声一切声音都被那巨大的、无声的枪口吞噬。
只有画面中,普林西普的手臂抬起,枪口,稳稳地、致命地,对准了敞篷车后座上——奥匈帝国皇储斐迪南大公,和他身边还没有任何危险意识的夫人索菲。
死亡的阴影,通过这道横贯天际的冰冷屏幕,提前扼住了整个世界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