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光,像冰冷的探照灯,穿透萨拉热窝那间破旧公寓窗帘的缝隙,把屋内几张年轻却扭曲的脸映得惨白。
画面死死定格在那个瞬间:
普林西普刚掏出枪,手臂肌肉贲张,即将抬起——
然后,那个穿着奥匈黑黄制服的警察,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侧后方的人群里猛扑出来!
目标明确:抓住普林西普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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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他——妈——的!”
他双眼赤红,像要喷出火来,猛地一脚踹翻了脚边的破木箱。
箱子撞在墙上,“哐当”一声巨响,木屑飞溅。
他像头困兽在狭小的屋子里暴躁地转圈,拳头捏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又是这个杂碎!坏我们的大事!就差一口气!就差那一口气啊!”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功败垂成的狂怒和不甘。
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藏在后腰的匕首柄,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平息他胸腔里翻腾的杀意。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野兽般的咕噜声。
那个警察的脸,在巨大天幕的强光下,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
一张典型的、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塞尔维亚人的脸!一个萨拉热窝人!
这比任何奥匈走狗都更让他感到一种被利刃贯穿心脏的、冰冷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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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一拳砸在布满灰尘的窗台上,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凭什么?!约万诺维奇!约万诺维奇!我认得他!他家就在老城区!一个萨拉热窝人!他居然…他居然去救那个骑在我们头上拉屎的斐迪南?!他算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
他的声音尖利,充满了对“叛徒”的极度憎恶和无法理解。在瓦索看来,这不仅是行动的失败,更是对民族血性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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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林西普是整个屋子里最安静的,却也是最可怕的。
他像一尊石雕,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那条被扯开的缝隙前,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他还活着。
天幕冰冷的光线落在他瘦削的侧脸上,勾勒出刀削斧劈般的轮廓。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锐利如鹰,而是变成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淬了万年寒冰的毒。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一口滚烫的、混合着铁锈味的血。
同胞?不!从这一刻起,在那个未来里阻止他扣动扳机的人,无论他姓甚名谁,来自哪里,都只有一个身份——
必须清除的障碍!
一种远比之前更纯粹、更冷酷的杀意,在他骨髓里无声地沸腾。
小屋里的空气凝固了,只有粗重的、压抑着狂暴怒火的喘息声在回荡。
劣质烟草的气味混合着灰尘和汗味,令人窒息。桌上那几枚用破布包裹的自制炸弹,此刻显得格外刺眼,像沉默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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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1914年6月26日,晚上8点32分。真正的拉丁桥附近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