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上的文字和画面冷酷地解剖着莱茵哈特·舍尔的困境:老鼠对猫。
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山本的神经上。
斯卡伯勒的炮火,希佩尔舰队鬼魅般的突袭与撤退,潜艇布下的死亡陷阱,齐柏林飞艇在云层上投下的巨大阴影
这不是德国人的挣扎,这是天幕在向他展示一个弱者的求生手册!
山本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冰凉。
他的目光扫过“铁公爵”号粗壮的主炮塔,扫过甲板上那些穿着整洁水兵服、神态甚至带着一丝懒散的英国水兵。
他们强大,他们自信,他们几乎感觉不到威胁的存在。
就像就像太平洋上,夏威夷珍珠港里停泊的那些美国战列舰?
一个危险的念头如同毒蛇,悄然钻入脑海。
“山本君,你看,”陪同的英国海军少校指着“铁公爵”号巍峨的舰体,语气里带着帝国海军特有的骄傲,“这就是力量。真正的海上堡垒。”他的笑容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理所当然的艺术品。
山本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如刀,穿透了这钢铁的躯壳。
力量?是的,它就在眼前,庞大、坚固,几乎无可撼动。
但正是这种庞大,让它显得笨拙。
正是这种坚固,让它容易在猝不及防的打击下崩解。
天幕上,德国人用快速舰队做诱饵,用潜艇做暗刺,用飞艇做眼睛
他们在用整个体系的毒牙,去撕咬狮子的脚踝。
“诱使…聚歼…”天幕上的词在他脑中疯狂回旋,碰撞出刺眼的火花。
一个词,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毫无预兆地在他思维的深渊里轰然炸开——偷袭!
像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雷!山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呼吸都停滞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冲上头顶。
就是它!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正面的、堂堂正正的决战都是自杀!
唯有在对手沉睡、松懈、毫无防备的时刻,倾尽所有,发动那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将对手引以为傲的“堡垒”,在港口里、在锚地里,首接送入海底!
他的右手猛地插进海军制服的口袋里,紧紧攥住了那个硬壳笔记本。
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手心的汗水瞬间浸湿了布料。
飞艇!天幕提到了齐柏林飞艇!
它们庞大的身躯能携带足以致命的炸药,它们能借助云层和夜色悄然跨越遥远的距离
1914年的天空,飞机还是脆弱的玩具,但飞艇,它是可能的!它是此刻唯一能承载那个“偷袭”念头的工具!
光幕的光线似乎更冷了,映照着“铁公爵”号冰冷的钢铁。
山本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巨大的舰体,仿佛要穿透它厚重的装甲。
在他脑海里,朴茨茅斯港的景象正在扭曲、褪色,被另一个遥远未来的港口取代——
阳光明媚的清晨,平静的海面,排列整齐的钢铁巨兽
然后,天空被撕裂,致命的阴影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天而降,烈焰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