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阿斯奎斯摩挲着下巴,镜片后的眼神深邃而忧虑:
“丘吉尔先生的意思很明确。
天幕揭示的不是德国人的强大,而是他们的狡诈和我们的潜在弱点。
这个‘潜在弱点’,就是情报。
舍尔敢于布下如此险局,依仗的正是他认为英国人无法洞悉其全盘计划。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海军将领,
“诸位,请告诉我,如果就在此刻,在没有天幕提前预示的情况下,1914年,德国人正在策划这样一场行动,我们的海军情报部门,能否提前嗅到风声?能否破译他们的密电,看穿这诱饵之后的毒钩?”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潭。
杰利科脸色更加凝重,他深知皇家海军情报工作的现状——有成绩,但远未达到料敌先机、洞悉一切的地步。
路易斯亲王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天幕上那清晰无误的德国舰队部署图,让他涌到嘴边关于海军情报能力的自信话语又咽了回去。
--
费舍尔爵士,这位以激进和创新著称的前第一海务大臣(虽己退休,但因其巨大影响力常被咨询),此刻罕见地沉默着。
他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天幕上德国公海舰队的标记,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桌面。
他的脑海中飞速计算着航速、火力、阵型转换。
突然,他低吼一声:“该死的!贝蒂那个冲动的家伙!如果真让他撞上希佩尔”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听懂了潜台词——以戴维·贝蒂中将(未来战列巡洋舰分舰队司令)那闻名遐迩的进攻性格,一旦咬住德国诱饵舰队,他几乎必然会不顾一切地猛追穷寇,一头扎进舍尔主力舰队的致命炮口之下!
乔治五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但放在天鹅绒椅背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每一位臣属焦虑或强自镇定的脸,最后停留在天幕上那冰冷残酷的“日德兰”字样上。
一种无形的、对未来海上霸业可能遭遇重创的深切忧虑,如同窗外沉沉的夜色,无声地笼罩了整个白金汉宫。
他们引以为傲的海上长城,似乎并非坚不可摧,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阴影,正从未来的北海投射而来,冰冷地覆盖在1914年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
天幕画面陡然一转,时间跳到了1914年8月25日。冰冷、雾气弥漫的芬兰湾。
一艘标注着“马格德堡”号的德国轻巡洋舰,庞大的钢铁身躯以一种绝望的姿态,死死地卡在一片狰狞的礁石丛中(天幕画面旁的文字标注闪烁了一下:触雷触礁?)。
几艘德国驱逐舰像忙碌的工蚁,正奋力将舰员转移到安全地带。
突然,几艘轮廓模糊但悬挂着圣安德烈旗的俄国舰艇刺破浓雾,炮口火光闪现!
驱逐舰在仓促的炮火中狼狈转向逃离,将“马格德堡”号的残骸和未能彻底执行的销毁命令,遗弃在了冰冷的海水里。
画面推进:
身着厚重潜水服的俄国水兵,在沉船扭曲的舱室中摸索。
一只被海水浸泡的金属箱被撬开。
特写镜头下,一本封面印着“sk-100”字样和帝国鹰徽的厚重密码本,以及一本德国海军旗语手册,赫然躺在俄国潜水员的手中!
旁白音冰冷地宣告:“俄国潜水员在德国军舰残骸里,意外发现了一份德国海军的密码本和旗语手册,并将其提供给英国,使英国海军部轻而易举地破译了德国海军的无线电密码。”
--
“混账!废物!不可饶恕!”威廉二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珍贵的瓷器酒杯被他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和红酒如同鲜血般西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