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垩在李名身侧见得真切,心头暗怒,勉强下了马,走到那军官近前,笑道,&ldo;小的乃是李家的总管,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军士大哥笑纳。&rdo;说着,谢垩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些碎银子交给那军官。倒是不是谢垩小气,只是身上都是大锭的官银,若是轻易将与他,反而惹来嫌疑。
那军官掂了掂分量,约莫有个七八两,随手甩给身后的几个士兵,吆喝一声,&ldo;这可是李大官人打赏给兄弟们的酒钱,哥儿几个都收了吧。&rdo;
谢垩一愣,更是有气,出了这七八两银子就是为了进城,那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了,那人竟是浑然都没放在眼里!谢垩无奈,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整锭的二十两雪花银,偷偷地运力把银子上的字迹抹去,交到军官的手上。
这一次,军官的眼中也冒了光。如今战乱之秋,从北方南下逃难的人直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军官的所作所为,一来确实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接待有身份有地位有财势的北客,二来却也着实是私心作祟,如此肥得流油的差使,那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疏通了无数关系才得到的,若不趁机捞个够本,那怎么对得起自己?只是遇到谢垩这样任由自己予取予求的客人,倒真不多见,军官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继续摆谱的话,对方肯定还会加码,只是军官深谙敲诈之道,顿时换了一副非常和善的笑容,&ldo;总管大人,您这是太客气了,太客气了!&rdo;
俗话说,受人钱财,与人消灾。谢垩心中微哼,我还正愁无从打听怀庆中人的下落,还真怕你不受钱财!谢垩会心一笑,&ldo;诸位军爷守城不易,这些银子就算给诸位补贴些家用,若有紧缺,尽管来找我家官人便可。我等对金陵地界非常陌生,日后还得多多仰仗军爷们多多提点。&rdo;
谢垩花了这多银两,根本就没把钱财放在心上,那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肥羊啊!军官的脸上登时笑开了花儿,连声道,&ldo;好说,好说!只要总管大人吩咐,只要是在末将能力范围之内,莫有不从。&rdo;
纯利益关系,谢垩对军官的这一态度非常满意,当然这体面话还得留给&ldo;李大官人&rdo;来说。李名对于场面上的客套话应付自如,谢垩暗暗点头,心道,这石秀手下确实有些人才,个个身手了得且伶俐可靠。
那军官姓孙,八竿子论辈份,和守备将军郑其刚搭得上远亲,因此便得了这北门城守的肥差。孙将军唤过一名小卒,仔细吩咐安排谢垩一行住进了离北门非常近的福来客栈,倒不是凑巧这客栈的掌柜也姓孙,两人本就是一家。谢垩看了看房间,非常清爽干净,心知,若不是自己出手阔绰,怕还住不进这孙家客栈。
安排定当,谢垩开始筹谋起怀庆之事,苦思无计,乃命李名随行的其他几个侍卫,以欲购置宅院为名,于城中四处打探。店家甚觉奇怪,远来之客,方才入得城中,竟马上要购置宅院,怕是富贵已极,当下不敢有丝毫怠慢。
谢垩刚与周钰、凝儿以及李名凑在一起商议,却听门外伙计招呼,&ldo;几位客官远来,东家吩咐好生招待,却命小的来问,几位饮食习惯如何?&rdo;
谢垩想了想,乃道,&ldo;随便上些清淡小菜即可,酒水不用准备。还有,这金陵城中若有什么名菜名点什么的,尽管将来。&rdo;
伙计应声离去,不多会儿上了几个菜,却是掌柜的亲自送来的。孙掌柜笑呵呵而来,&ldo;几位客官,对小店可曾满意?&rdo;
谢垩听他这意思,显是得了城守将军的叮嘱,忙答礼道,&ldo;非常好,我们大官人非常满意。&rdo;
&ldo;那就好,那就好……&rdo;孙掌柜很客气,寒暄了几句,却问道,&ldo;几位可是从大名府而来?&rdo;
谢垩心中一动,不露声色道,&ldo;正是。&rdo;
孙掌柜又问,&ldo;几位可知如今这金陵城中有一&lso;怀庆&rso;字号,却也是大名府来的?&rdo;
谢垩微一愕然,看了一眼李名,李名会意,却道,&ldo;某在大名府之时,亦多闻怀庆之名,别个可是奉的皇命经商,深不可测。不知孙掌柜何有此问?&rdo;
孙掌柜嘿嘿一笑,&ldo;我以为几位也是大名府来的,兴许与那怀庆有些瓜葛,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即可派人与怀庆联系。&rdo;
李名哈哈大笑,&ldo;我李家与怀庆素无往来,即便生意上也鲜有牵连。不过久闻花掌柜的是把理财能手,恨不得见,既然同是大名府人,他日得闲,必当拜会。&rdo;
孙掌柜看了看李名,又看了看谢垩,神色颇有些古怪。谢垩心有所察,却不言语。
几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孙掌柜略微尴尬地干咳几声,讪笑道,&ldo;看我罗嗦的,菜都凉了,几位慢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伙计。&rdo;
李名微一欠身,&ldo;孙掌柜请便。&rdo;
孙掌柜走后,谢垩几乎可以肯定怀庆已经被赵构接收了,而且赵构的势力也已经迅速渗透到金陵城中的每个角落!
金陵城,康王府。
就是当日的旧宅,巨大的石狮子被重新搬了回来,门槛也重新垫高,一切都恢复到了谢垩改造之前的模样,只是增加了一块漆金的匾额‐‐康王府。物是人非。如今的&ldo;旧宅&rdo;主人已经真正地成为了康王,而且不日即将成为南宋的开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