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泱不敢在这小药房里待太久,这小药房里到处都残存着徐紫川留下的痕迹。
卫泱生怕在这里待久了,自己才稍稍整理好些的心情又会再次变的无法收拾。
她怕她会抱着徐紫川曾经用过的药杵,握着徐紫川曾使过无数次的药秤崩溃大哭。
卫泱只顾着埋头抓药,以她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的抓取称量她需要的药材,将要教宁棠抓药这件事,完全抛到了脑后。
宁棠没有开口让卫泱放慢速度,只是一脸认真的站在卫泱身旁看着并努力记着。
“主子,炉子和药罐子都已经准备好,还放在原来的地方。”福来对刚将药抓好的卫泱说。
卫泱一听立刻摇头,“我不去那儿煎药,就把炉子和药罐子都挪到这屋外头,我在屋外的廊上煎就好。”
福来得了吩咐,立刻退下照办。
卫泱垂眸,望着桌上才抓好的那副药,心如刀绞。
她就是个懦夫,她就是没勇气去到那满是回忆的老地方煎这副药。
从小药房出来以后,卫泱的心绪多少得到些平复。
她也才想起来,她方才抓药抓的太急,彻底忘了教宁棠抓药这件事。
“宁棠,抱歉,我下回再教你抓这副药。”
“无需下回,我已经都记住了。”
卫泱无比震惊,“都记住了?”
“黄藤两钱,龙葵两钱,八仙草三钱,半枝莲三钱……”宁棠一口气把药方给背了一遍,而且还一点儿都不错。
“我知道你聪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你这本领未免也太神了。我之前抓药抓的那么快,又是连抓了四十几味药,你却一遍就记住我都抓了什么药,每味药又抓了几钱,就连我抓药的顺序,你都记住了。宁棠你是神人吧?”
“我哪是什么神人,只是这副药关系到你的性命安危,我便多用了些心思去记罢了。小泱,咱们说好了,往后你喝的这副药,就都由我来抓我来煎。你别拒绝我,你可以依靠我。”
听宁棠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卫泱还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去拒绝。
“单把药方记住了还不行,这煎药的步骤可比抓药繁琐的多。”
“小泱,你这是答应了?”宁棠满脸欣喜。
“我只教你一遍。”
宁棠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绝不会出错。”
……
在盯着卫泱将煎好的药喝下以后,宁棠便先送卫泱去了颐安宫。
与数日前一样,颐安宫中仍到处都飘扬着白幡和丧幔。
而这些白幡和丧幔还会在此悬挂四十几天。
卫泱听宁棠说,就在她从昏迷中醒来的前一天,太后已经亲下懿旨,要以皇后和太子丧仪的仪制来大葬贵妃樊悦萩和大皇子卫霖。
贵妃和大皇子会在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挪去皇陵安葬。
人都已经死了,还追封这个追封那个有什么用?
不过是活着的人为给自己寻求心里安慰罢了。
太后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卫泱觉得,对于贵妃和卫霖的死,太后多多少少也是心存愧疚的。
可很多时候愧疚和追悔都像哭一样,压根就没什么用。
不若踏踏实实的走好每一步,不要做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