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人一个个全都不见了。
不,他心里生出强烈的不甘和怨恨,不该是这样的。
双腿无法并拢,根本站不起来,他连滚带爬,拾了把锄头,勉强走出了门,沿着上山的路径而去。
雨丝砸在他青灰透着死气的脸上,青青紫紫,一丝不挂的身体上。
所幸天气恶劣,范家村人几乎都闭门不出,沿途了无人迹,他顺利地爬到了范老头的坟前。
孤坟静默无声,青碑如昨昔。
他挖了很久才挖出了棺木,撬开棺材板,里头空无一物。
他呆了一下,心底的那丝侥幸彻底湮灭了。
好恶心,好脏。
他将手指伸进喉咙里,干呕着,拼命地抠着。
吐了一地的苦水,胆汁,混着鲜血。
头越来越重,重得摔在了地上。
雨越下越大了,一个人影从树影里走出来,鬼鬼祟祟地接近了他。
范家大门一直紧闭,邻居心道不妙,范老二不会闷出毛病来吧,敲了门,门没落锁,屋内屋外寻遍了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范家老二也失踪了。
人们奔走相告,这消息立刻像落在心间的刺,扎得生疼。
范家邪乎诡异的事闹得人心惶惶,宗祠公决定请东边深山寺庙里的高僧来做场法事,驱驱邪。
杨枝净水,遍洒三千。
焚香请愿,满院的梵语佛音,范家村人紧张地看着僧侣们绕着圈,转着佛珠,满口的摩诃般若波罗蜜。
仪式半途,大儿媳妇拉扯着儿子闯进来。
彭彭地对着主持方丈磕头,&ldo;大师,求您救救我儿子,救救他吧,救救他‐‐&rdo;
众人唏嘘一片。
只见那范家小孙子歪着脖子,眼皮外翻,嘴角涎液横流,手脚不自然地扭曲着,分明成了痴儿。
&ldo;众生于身、口、意所造作之恶业能蔽障正道,故称业障,孽也。&rdo;方丈念了声佛号,&ldo;解铃还须系铃人,因果还报啊,施主自省吧。&rdo;
大儿媳妇僵住了,脸色灰白。
她突然凄厉地惨叫一声,对着天空手舞足蹈,&ldo;我知道你怨我们!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怨我们不掉着你最后那口气,可是你快死了啊。&rdo;
她越说语速越快,在场的人听得目瞪口呆。
&ldo;你为什么还想活着?!还不肯死,你不该活着!不该活着!&rdo;
&ldo;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有什么全都冲我来啊!&rdo;她又哭又笑,形容癫狂,神色愈发怨毒,&ldo;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个龌龊的事!两个儿子还满足不了你,居然还想对孙子下手……你要脸不要脸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早该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