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来一张羊羔般无害纯真的面容,央求时盈盈欲泣,会把他的心哭碎。
殷明垠明知道她的伪装,仍感到胸口隐隐作痛,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少女赤红的嫁衣袖摆。
他知道那里藏着武器,或是弹弓,或是匕首,或是袖箭,或是别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有些高兴,欢喜于她没有像对待东宫的太监那样,拔出利刃果断地捅进他的心口,或许这便是她爱他的证明。
殷明垠低下眼,唇上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来,长翘的羽睫几乎扫过顾西瑗的面颊,他托起少女尖俏的下巴,疼惜又执拗地吻上她嗫喏的双唇,像刻上带血的印章。
“孤的意思是……除我之外,没人能欺负你。”
顾西瑗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抬头瞪住这张漂亮又无耻的脸。
终于气愤地发现哪有什么小狐貍,他根本是个老谋深算、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癫子!
大抵是见她哭得太惨,大概真的不情愿,顾骁旁观良久,忍不住开口劝道:“殿下,今日太过匆忙,要不然再缓一缓……”
他早就劝说过,以他姐那个脾气,断不可能乖乖接受,只怕撒泼打滚又哭又闹,闹得难看。若她还死心塌地爱着殷明荆,那更是要死要活的场面。
但殷明垠拒绝了,他在这件事上有着匪夷所思的执拗。
顾骁试探的话语在触及那人冰冷瞥来的一眼后断去,后背竟爬上些凉意,迫使他闭嘴。
无论曾经出身如何,前太子倒下、众臣跪拜之时,殷明垠已是新任的东宫储君,未来的天下之主,无人能够置喙他的决定。
何况,这桩婚事乃皇帝亲定,将军府也无异议,如今虽临场换了太子,到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算名正言顺。
顾骁噤声退了回去,担忧的目光仍紧跟着那大红婚服的太子与太子妃。
大殿空旷,众目睽睽,因太子妃不配合,殷明垠直接取缔了拜天地的环节,简化了繁琐的流程,不顾顾西瑗的挣扎,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衣袂拂卷踏下长阶,鲜红的衣摆煞煞如风。
顾西瑗一路都在踢踹挣扎,骂他,啐他口水,像炸毛的猫埋进新任太子修长白皙的脖颈,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咬他,留下无数血淋淋的牙印。
殷明垠大步流星,全程一声都没吭过,遑论放手。他一袭红衣抱人出大殿,由她撒泼由她咬,径直往寝宫去。
大殿里的众臣和宫婢半晌才反应过来,流程简化到直接入洞房了,一群人如潮水涌出大殿,避开满地的尸体蹑手蹑脚跟上去。
雨停了,空中铺着微微闪耀的霞光,一路殿宇处处的花树系着红绸,随风起伏,如流淌的云霞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