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够聪明,就不该再拦她。
“可……”弘遂脸色发白,觉得自己摊上了大事,说得艰难,“可殿下马上就到了。”
“你是与不是,他自有决断。”
顾西瑗手上缰绳一紧,黑马蹄足高扬,嘶声顿起,溅起飞雪。
她停下来,不敢置信地回头,t弘遂已经吓呆了,想来没那个心思撒谎。
殷明垠这时候出宫……?
他是不是疯了!
山道上雪越下越大,扎了厚厚一层,两方静默对峙,金甲的皇家侍卫高坐马背,将中间二人双骑合围。
很快,铺满厚雪的地面传来不明显的震动,一辆马车在雪路尽头,在顾西瑗眼睁睁的注视下,从风雪中出现,停在了山道上。
车幔随霜风拂起,一只苍白到枯槁的手腕伸出,长袖垂坠,指骨揭起了帘幔,却迟迟未能下车。
弘遂看向顾西瑗,见她面具冰冷,骑马伫立风雪之中,当真纹丝不动,眼一红赶紧翻身下马,上前搀扶马车中人。
“殿下,慢些……”力道压在手臂上,那人几乎浑身的力气都撑在他身上,裹着厚重的狐裘,一步步似乎踩在刀刃上,每一步都透来颤抖。
素色长披风缀着洁白蓬松的狐皮,披在年轻的太子身上,格外清冷柔美,像冰天雪地里一只化了形的白狐。
殷明垠被弘遂扶下马车,披风下摆拂至皑皑雪地,良久站定,松开了手,慢慢撑起腰,抬起苍白的脸,看向山道上身骑黑马的少女。
弘遂的目光落在顾西瑗纤细的腰腹,又看向他家太子殿下藏在狐裘披风里、仍透出迟缓臃肿的身形,联想前不久京中关于太子殿下身世的流言……
一时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原地厥过去。
救命,这口猝不及防的瓜能把他噎死!
殷明垠的目光在混沌与清醒间切换,他脸色如雪,撑住腰,缓慢艰难地迈动步子,也不让弘遂再扶,一步一步,迟缓不稳地向她走去,每一步在雪地留下深深的脚印。
“……”顾西瑗动了动唇,喉中酸涩,狠下心别开脸,不去看他。
又开始演了。
动不动就装柔弱,扮可怜,拿孩子要挟她,如今竟还当众演起来,不就是在赌她会服软。
但既然他自己都不怕秘密暴露,她又有什么必要忧心。
殷明垠走到马前,短短一段路好似漫长无边。
他轻轻喘息,苍白着脸抬起头,缓了良久才压紧声线,尽量平稳地说出话来:“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