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听她们说得自在开心,脸上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军中的人,都这样,开心?”
“那是自然,如今不是打了大胜仗了么。自两军开战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的胜仗呢,西陵今儿派来的两万人马,能站着回去的,还不到一二成。那西陵王得了消息,没准儿连鼻子都气歪了呢。”
“活该,谁让他们犯咱们大齐的。”
“就该把他们都打死,这样的好事,该多来几回才是。”
她们一人一句,说得十分热切,脸上的欢喜也是真心实意。也是,阿年哂笑。赢都赢了,谁还会在意死在战场上的那些人:“我有些累了,你们,出去吧。”
两个女兵面面相觑,不知道阿年怎么突然间就赶人了,莫不是她们之前话太多了?
阿年没有解释,她太累了,身子也累,心也累。
两个女兵下去的时候,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不过她们还算听话,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猜,只是觉得陈校尉心情不好,之后也就没再打扰,只在傍晚的时候送了一次晚饭,等陈校尉吃完了之后,又送了热水过去。
军中的热水不多,不过阿年这边却从来就没有缺过。
一切都还和往常一样,只除了,端回来的晚饭,好像有点不对劲。两个女兵对着盘子发了好半天的愣。她们服侍阿年这么多天,自然也知道阿年的底了,别的东西都不大爱吃,除了肉。
平日里只要送肉过去,不论什么肉,都是错不了了。可今儿——
两人瞧着那两盘动也没动过的肉犯起了难,这肉,分明一点都没动啊,反倒是稀粥喝了一大碗。
要命,陈校尉竟然不吃肉了,两人都觉得事情有些大条。
入夜,阿年早早地睡下了,却一直没有睡着。
好容易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地懵了一下,还没到一刻钟,忽得又惊醒了,直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营帐被掀开,有人从外头进来。
阿年以为是服侍她的两个女兵,却不想那人竟然直接坐到了她身边,将她搂住。
“做噩梦了?”萧绎问道。
阿年靠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有些后怕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加快点进度了。
同床而眠
“做了什么噩梦?”
阿年犹豫了一下,她以前听阿奶说过,噩梦是不能随随便便同旁人说的,真要是想说,也得挑时辰,早上是可以说的。
萧绎又问了一声,将阿年跑开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她有点犹豫,小声问道:“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说。”萧绎也是无奈了,有时候他真的弄不懂阿年这脑袋瓜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阿年低下脑袋,瓮声瓮气:“梦到,阿爹了。梦到他去世的那天,很清晰,像真的一样。”
那天对于阿年来说,无疑于是一场噩梦,不论何时何地,每每想起来,依然会叫她难以释怀。如今想起来阿年都由衷地佩服自己,她不知道当初那段时间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她从莫名其妙来了这儿之后,便一直是阿爹陪着她,当时家里人都不喜欢她,不愿意养她,更莫说将她记到陈家名下了,可是阿爹不一样,他不嫌自己蠢笨,不嫌自己什么都不懂,仍然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教导她。
阿年没有爹,但是从那开始,又有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