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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抹黄巾(第2页)

“老汉姓陈,名字嘛…早忘了,村里都叫我陈老叟。”老汉的声音嘶哑,语速很慢,像一条干涸己久的河床,重新流淌起浑浊的水流,带着岁月沉淀的泥沙。

“打哪儿来?记不清啦…只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有田,有爹娘,有阿姊…能吃上饭。后来…后来…”

他的眼神变得空茫,陷入遥远的噩梦,“一场大疫…爹娘没了,阿姊没了,整个村子都空了…就剩我一个,倒在路边,浑身滚烫,骨头缝里都透着冷,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眼瞅着就要去寻爹娘了…”

他的话语停顿了,似乎那濒死的痛苦时隔数十年依旧刻骨。良久,才又缓缓续上:“…就在我眼皮子快合上的时候,一群人围了过来。他们头上…就裹着这个,”

他枯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膝上的黄巾,眼中泛起一丝微弱的、奇异的光彩,“黄澄澄的,像太阳。他们给我灌了一碗热乎乎的符水…苦得很,也香得很…不知是药真灵,还是命不该绝,我竟…竟挺过来了。”

“救我的那个汉子,脸上有疤,笑起来却和善。他告诉我,他们是大贤良师的追随者,要在这浑浊的世道里,劈开一片‘黄天’,建一个‘致太平’的好世道。”

老汉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像是在笑,“老汉那时懂个啥‘黄天’?只晓得,戴上这黄布头巾,就能有饭吃!病了,真有穿麻衣的姑姑(他努力回忆着)…用草药熬汤,守着我,还…还哼着歌,那调子…现在有时梦里还能听到一点点…”

他的声音低下去,沉浸在短暂却温暖的回忆里,“那会儿,就觉得,渠帅(小头目)说的‘黄天之世’,可不就是有饭吃、病了有人管、夜里不怕鬼敲门的地方?那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那点微光在老汉眼中迅速黯淡,被更深的恐惧取代。“…好景不长啊,也就一两年光景?黑甲黑盔的兵…像潮水一样涌来了。他们喊我们‘蚁贼’!见着戴黄巾的就杀!渠帅被砍了脑袋挂在旗杆上…阿牛哥,就是隔壁总带我玩的阿牛哥,跑慢了一步…被一个骑高头大马的军官,用那么长的矛…”

老汉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双手无意识地比划了一个向上挑刺的动作,浑浊的眼中只剩下孩童般的惊恐,“…‘噗嗤’一下…就挑飞了…像个破布口袋…血溅了我一脸,热的…”他猛地打了个寒噤,仿佛那滚烫的鲜血至今还留在脸上。

“我人小,钻进水沟的烂泥里…躲过一劫。再也不敢戴它了,把它死死捂在怀里,贴着心口…总觉得,它暖着,命就在。”

老汉的手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的位置。“…没命地跑啊,也不知道方向,就想回家…跑了好久,脚底磨得稀烂…最后,在一条叫泗水的大河边,一个小村子收留了我。给人放牛,割草…慢慢长大,成了个壮劳力,总算…总算能靠力气吃口饭了。”老汉的声音带着一丝来之不易的平静。

“…可这安稳日子,太阳一晒就没了!”老汉的平静骤然破碎,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失真起来,“那些黑甲黑盔的兵!像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又来了!跟上回一样,见人就杀!见屋就烧!泗水上又漂满了尸首…一层叠一层…河水又…又断了流!”

他枯瘦的身体剧烈颤抖,双手死死抱住头,仿佛那恐怖的景象就在眼前,“我那时…还是个光棍汉,就自己一个人…跟着人群没命地跑!鞋子跑掉了,脚底板被碎石、树枝扎得稀烂…血糊糊的…可不敢停!后面马蹄声、喊杀声…催命一样!…跑着跑着,突然!后面追兵的声音…停了?”

老汉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劫后余生的狂喜:“停了!真停了!那些黑甲鬼…不追了!后来听人说,是…是有一位姓刘的将军带兵来救人了,把他们打跑了!”他长长地、带着巨大庆幸地喘了口气,“老天爷开眼…又捡回一条命…”

“…这回,再也不敢在泗水边待了。跟着活下来的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走了好久,挨饿受冻…最后,在一个叫新野的地方落了脚。”

老汉的语气再次平复下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重建生活的珍惜。“新野…是个好地方。给人扛活,攒了点钱…后来,娶了邻村一个手脚麻利的姑娘,人老实,心眼好。再后来…有了个小子…日子,总算又像点样子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陈树根,眼中流露出短暂的、属于父亲的光彩,“…树根他娘…是个好女人啊…”

那点光彩迅速被更深的恐惧和痛苦吞噬,老汉的声音陡然变得嘶哑绝望:“…可那些黑甲黑盔的兵!阴魂不散啊!他们又来了!老天爷不开眼!他们又杀来了!”这一次的恐惧,比前两次加起来都深,因为他有了家,有了妻子,有了儿子!

“…跑!只能跑!拖家带口地跑!城里、城外,全乱了套!人挤人,人踩人…哭爹喊娘,天都塌了!”老汉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再次置身于那炼狱般的混乱。

“我一手死死拽着树根他娘,一手抱着才几岁的树根…可人太多了!像发了疯的牛群!不知被谁从侧面狠狠撞了一下…手…手一滑…”巨大的悲痛让他的声音哽住,眼泪汹涌而出,“…就…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树根他娘…就…就被冲散了!我抱着树根…撕心裂肺地喊…嗓子都喊出血了…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抱着娃,跟着人群…像行尸走肉一样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哪里…后面好像又有马蹄声…腿像灌了铅…心也死了…婆娘没了…这世道…带着娃也是活受罪…”

老汉的眼神彻底灰败下去,充满了认命的麻木和绝望,“…实在跑不动了…眼前发黑…脚下一软…就栽倒在河滩的烂泥里…怀里的树根也摔了出去,哇哇大哭…我…我连抬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心想着…也好…死在这儿…一了百了…省得再受这活罪…”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深渊时,一只沾满泥泞和暗红血渍、却异常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老汉的胳膊!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从冰冷的烂泥里硬生生拽了起来!

老汉茫然地抬起头。

一张布满了疲惫、血污和尘土的脸,还有那一双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映入了他模糊的视线!还有那微微下垂的、异于常人的耳垂!

“莫慌!快走!往河边渡口跑!某来断后!”那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意志力。那人将他往安全的方向猛地一推,同时弯腰一把抄起地上哇哇大哭的树根,塞回老汉怀里,动作迅捷有力。

“挡住!让百姓先过!”那人转身,对着身后隐约可见的黑甲追兵,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他身边,是数量少得可怜、却同样爆发出决死怒吼的士兵,像一道单薄却坚不可摧的堤坝,迎向了汹涌的黑色潮水!

“…我…我抱着树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回头看了一眼…”老汉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震撼和一种铭心刻骨的归属感,“…那位将军…他就挡在那里!像座山!…我跑到渡口…乱得…像开了锅的粥…到处都是哭喊的人…船就那么几条…挤破头也上不去…就在我抱着树根,绝望地以为自己还是逃不掉的时候…老天爷…老天爷又开了一回眼!”

老汉的眼泪再次决堤,这次是混杂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感激,“…一条船上…树根他娘!她也在!她也逃出来了!还活着!她看见我们…疯了似的喊!船上的人…硬是挤开一点地方…把我们爷俩拉了上去!…在死人堆里…在哭喊声里…抱着婆娘和儿子…老汉我…觉得这辈子…值了!真值了!”

“…后来,跟着大耳将军…就是救我的那位…的队伍,走走停停,后来又分了田,盖了茅屋,儿子也慢慢长大…以为…以为总算能扎下根了…”

老汉的语气再次变得苦涩而沉重,“…谁承想,安稳日子没过几年,县城上的旗子又换了!不是刘字旗了!村子周围,又有了陌生的兵探头探脑…老汉我吃过一次亏,哪还敢等?连夜带着婆娘和树根,卷起铺盖就跑!

这回是往西…往有大耳将军旗子的地方跑…山路难啊!

那路,又陡又窄,挂在悬崖边上,下面是看不见底的深涧…好多一起逃的乡亲,脚下一滑就…掉下去连个响儿都听不见…夜里又冷,冻得骨头缝都结冰…抱在一起还冻死了好几个…九死一生,才算是爬过来了…”

“到了地方,刚喘口气…就听说…大耳将军…没了…”老汉的声音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眼神彻底灰败下去,身体佝偻得更深了,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我当时就瘫坐在地上了…天旋地转…心想着,跑不动了…这身子骨,这世道…到头了…就死在这儿吧…”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可…老天爷还没收我。后来,那位诸葛丞相…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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