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城西,那处原本属于“治头大祭酒”张徽、如今却被鸠占鹊巢的宅院,门户紧闭,连空气都仿佛凝滞着焦躁。
厅堂内,来自曹魏的祭酒常伍,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饿狼,烦躁地踱着步。脚下的蒲席被他沉重的步伐磨得簌簌作响,几乎要裂开。
他奉雍州刺史郭淮密令,混在那些被驱赶的疫民潮中潜入这人间炼狱般的汉中,肩负着刺探军情、煽动混乱、从内部瓦解季汉防疫的重任。
出发前,他踌躇满志,以为凭借五斗米教的身份和郭淮拨付的资源,必能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掀起惊涛骇浪。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感觉自己像陷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粘稠窒息的泥沼,每一脚都沉重无比。
最大的“收获”足以震动关中——蜀汉皇帝刘禅,竟御驾亲临南郑前线!
这消息若能及时传回,定是泼天大功一件。
可此刻,常伍胸中非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被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烧灼得五内俱焚。
第一个问题:情报成了死信!
整个汉中,被魏延的“铁桶阵”箍得密不透风,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
通往关中的所有道路被彻底锁死,关卡盘查森严如临大敌,别说人,连只鸟雀想往北飞,恐怕都会被警惕的弓弩射下来。
蜀帝亲临南郑这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口,却找不到一丝缝隙传递出去。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守着金山却活活饿死的乞丐,憋屈得几乎要呕出血来。
第二个问题:行动的惨败与力量的折损。
前两日,他精心策划了对此地真正“治头大祭酒”的突袭,意图将其生擒,作为掌控汉中数十万信众的关键傀儡。
郭淮特地派来保护并协助行动的几名军中好手,尤其是领头的军侯郭成,武艺高强,经验丰富,是他此行最大的武力倚仗。
然而,行动当天,那神秘的目标身边竟出现了一个如同鬼魅般强悍的女子!郭成几人,连同其他几名精锐,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干净利落地格杀!
出手者武艺之强,下手之狠辣果决,远超他的预料。
行动彻底失败,不仅目标消失无踪,更让他失去了最锋利的爪牙,如同猛虎被拔掉了獠牙,心中充满了挫败与寒意。
第三个问题:掌控教权的计划寸步难行。
失去了武力震慑,又未能控制名义上的领袖,他试图统合、号令汉中五斗米教的努力,变得异常艰难。
那些本地的大小祭酒,表面上对他这个“上面来的”祭酒还算客气,眼神里却充满了审视、疑虑和本能的排斥。
更让他感到无力甚至荒谬的是,汉中的五斗米教,其散漫无序的程度简首令人发指!
与他熟悉的邺城、洛阳那些等级森严、组织严密、令行禁止的教团分部相比,这里简首是一盘毫无粘性的散沙!
没有清晰的名册,没有高效的联络渠道,各个区域的祭酒几乎各自为政,连他这个“治头大祭酒”的名头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这个操着明显外地口音的“空降”祭酒,想要号令这群散沙,简首比登天还难。
第西个问题:煽风点火的效果远低于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