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鹤算龟龄,堪堪八十有二才驾鹤西去,当今圣人登朝为帝已是耳顺之年。
自称帝以来,圣人每每召诸位名僧入宫论佛。
民间皆传,大约是求教长生之术。
至于为何不寻道教灵丹妙药,殷姝猜想,估摸是前朝失败案例过多,信度不高。
圣人这尊佛之势上行下效,诸多世家为迎合圣意,家中几乎都设有佛堂。
说回此题,
该说这柏遗确是大家针砭时弊,不惧圣怒,还是说他有谋反之意。
殷姝正色,认真答道:“子曰,敬鬼神而远之。”
“古史鉴之,事佛求生,更得祸焉,佛不足事,由此观之。”
一个时辰在蘸墨与下笔中流逝。
听见身后两人的搁笔声,殷姝也急忙添上最后两字,吹干墨迹。
时辰到,三人的题卷一一交上去。
这便算是考校结束。
殷姝松了口气,正准备收拾用具。
听见后面归一小声说道:“阿姐,答的如何?”
殷姝微微仰身,也压低声音回道:“尚可,你呢?”
“其他尚能答出一二,唯独那算学题,真真是伤脑袋,你算出来是多少?”声音更大些,应是配合殷姝探头。
殷姝心中好笑,果然不论何时,考后固定流程就是相互对答案。
殷姝将自己答案写在宣纸一角,撕下来扔到后面去。
归一应是写错了,发出懊恼的挠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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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遗倒不是不觉下方这些小动作,只是大局已定,也就随他们去。
放在最上方的是抱元的答卷,他粗粗略过政论,眉间一蹙,文辞犀利,策略却太过偏激,隐有玉石俱焚之意。
第二张是归一,倒是与平常一样,循规蹈矩,守成过多,不精算学。
直到拿起殷姝的答卷,他神情淡然,心下倒是奇。
从这墨迹大约看出,她是从杂学题开始下笔,政论倒是无甚精通。
他不觉微微皱眉,
按理说,世家名流多自诩底蕴深厚,一般的名门贵女的教导除寻常的仪态容貌之外,更多的则是识里明势。
毕竟稍有不慎便会牵连整个家族。
殷姝倒是不同,杂学应是她兴趣所在,殷家却也不行应教之事。
要是殷姝知晓他心中所想,必会为自身争辩,自家便宜爹只欲利用她,哪会教导她这些,母亲又整日沉迷佛学,更是从不管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