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殷姝便明显察觉到这位图澄大师属于个人红尘的情绪瞬间平复。
他垂眸凝视着茶汤,只含笑道:“那便好。”
其实殷姝不言,他也知晓。
埋在殷家的暗探每日便会书信给他,信中尽是她的日常。
可他还是想出言问问,总归才能安心。
毕竟是他于她有愧。
殷姝这时才不着痕迹地偷看眼前这位高僧,先前离得远,她只被他气质所惊,离得近了,才发觉他眼角也已有细纹。
“大师,恕我冒昧,你们师门可是以资历排辈分吗?”
图澄闻言抬头,思虑一番才道:“师门只我贫僧与师弟两人,只因贫僧拜师较早,便称为师兄。”
“那习佛法有驻颜之效吗?”
殷姝出言便知不妥,如此甚是失礼,怕图澄见怪,连忙欲致歉。
图澄好笑,原来转了一圈便是想打听他的年岁。
他直言:“贫僧年长女公子二十春秋。”
殷姝垂头算算,便同殷母差不了多少。
她复又看向图澄,他眼中满是淡然,似乎如此失礼的问题于他而言不过尔尔。
想到殷母,她神思一闪,终于知晓背影与七宝手钏的莫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干脆直截了当问道:“大师与家母可是相识?”
只这一瞬间,图澄脸上笑意彻底湮灭,换上说不清的情绪,将视线久久停留在茶汤上,目光遥远,眼底透出浓浓的悲哀,好似陷入了尘久的回忆中。
殷姝甚至感觉,那身单薄的袈裟却似魔鬼藤般将他死死困住,不得挣脱。
茶室中的气氛暗流涌动,就在殷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
他用力攥紧手中的佛珠,平静的叹息:“确是相识。”
闻见此言,殷姝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也只是试探,没想到确有其事。
而后茶室内一片寂静,谁也不言。
终于,图澄顿了顿,似是很难开口,涩然问道:“你如何猜出来的?”
“那大师可否告知我,你如何猜到我前来黄寺。”
殷姝眼目锐利,盯着眼前这个高僧。
图澄没想到殷姝还在纠结此事,这性子颇像她当年。
当年她也是如此倔的性子。
心中沉重消了些,解惑道:“女公子须得留心身边仆从。”
果不其然,深宫中一举一动都是值得传递的消息。
见殷姝恍然,他反客为主道:
“那女公子可否为我解惑?”
殷姝伸手碰上杯壁,低头看向清澈的茶汤:“如若我没猜错,此为云尖青芽,长于高山峭壁上,入口甘霖,口齿留香,极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