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母亲给她的名字一般。
昀,
如光如火,如浴火后的凤凰。
……
殿中香风阵阵,他一杯杯饮着杯中辛辣的酒水,俊魅的眉梢如女子染了胭脂般嫣红,不经意的顾盼间有不逊女子的妖娆。他一杯杯埋头喝酒,不知今夕是何夕。
晋人善饮,酒水比梁国的酒水更加浓烈,一入喉中一路烧到了胃中,热|辣|辣的,五脏六腑都被一一熨帖而过。初时他还不习惯,可是渐渐喝着也就习惯了这晋国的酒。
正如当日他带着她和一干亲信千里狼狈逃入晋国,初时不习惯颠沛流离,诸事皆苦,更不习惯众人看他眼神的鄙夷与怜悯,后来也就慢慢地,慢慢地习惯了……
习惯了屈于人下,习惯了那一夜她心伤绝然,也就习惯了她那双眼夜夜在眼前徘徊,恨的怨的……都习惯了。
“凤将军衢州一战,当真是漂亮,将来大将军一职当非凤将军莫属啊!哈哈……”有朝臣与武将都前来恭贺,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他抬头面上皆笑意融融,杯到杯干,喝得点滴不剩。酒水入喉,却浇不灭心头那一簇熊熊的火。
是怒是恨?他分不清。
只知道那狠心的女人走了,一路被押入宫中再也不见半点踪影。
是生是死?他不知,也不是他能操心。
只是为何心中那么憋闷,恨不得饮尽所有的酒,忘了眼前这浮华盛世,庆贺着他故国的失败,他国的盛世初开!
“朝歌……你喝多了。”耳边传来殷殷关切的规劝声。
他迷蒙着凤眸看了她一眼,吃吃地笑:“郡主……多虑了。我没醉!”
身侧的女人半蒙着绣花绢帕,那一张美艳的面容如今只剩下半片残面。他伸手轻轻拂过她眉下那一点疤痕,忽地曼声轻笑:“郡主在这里替我多挡几杯酒水,我去更衣一会就来……”
修长的指尖抚上她的面容,明敏郡主心中一颤。他已许多日不曾对她这么亲昵。
不,应是从成亲之后他都不曾这般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眸光变幻,似喜似嗔,不是柔情蜜意,却比平日那一道笑不达眼底的虚情假意好太多。
她还未来得及答应,凤朝歌已摇摇晃晃起身,由内侍扶着从侧门出了殿中。
殿外清新的空气涌来,他不由扶着雕栏难受欲呕,似乎再也受不了殿中的污浊之气。
内侍见他真的喝多了,连忙道:“郡驸马先等一会,奴婢去拿帕子来给驸马擦擦,醒醒酒。”
内侍匆匆走了。凤朝歌斜眼看了他离去,摇摇晃晃起身慢慢走着。
月华如银屑,眼前的宫阙重楼延绵而去,似一眼望不到边。
天上还是人间?他分不清,左右不是他的天也不是他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