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睡饱后,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汪淮帮锦葵梳理好头发,锦葵搂着他的腰好一顿撒娇后,两个人才走出了屋子。自锦葵回到辽东后,显然放松了许多,不仅比在上京时候更粘汪淮,偶尔还会同他使些小性子。汪淮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倍感安慰。上京拘束多,他的小姑娘生怕一步踏错,恨不能日日都在小院子中。哪怕外出都会怕给他带来什么麻烦。特别是自锦芙蕖被掳后,锦葵更是日日都困在小院子里。若非他陪着,是从不外出的。汪淮知道锦葵怕有人用她胁迫他,便日日拘着自己。他那时虽然心疼,可也没有其他的法子,毕竟上京盯着他的人太多,他并不敢掉以轻心。如今见锦葵回到辽东后,整个人都活泼不少,他心里也十分熨帖。“今日我们去城里买两个下人可好?”汪淮为锦葵系好大氅的绳结,见锦葵乖顺点头又伸手摸了摸她有些消瘦的脸颊,随后又道:“你看这宅子是重新修葺一番,还是要扩建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他二人应当会在辽东住上许久,如此一来这宅子便不太方便了。原本这锦家的宅子没有下人房,石头同锦葵娘亲的房间都空了出来。这样一来,日后住着难免拘束。他们手里有银钱,不过汪淮知道锦葵对这村中有归属感,才出声询问她。锦葵想了想,决定把自家宅子后头的地也买下来,连着石头那间宅子的地皮一起,改个大些的。盖了新的后,便把老宅子空出来,权当留个念想。汪淮自是对此没什么意见,只要他的小姑娘高兴,他又有什么所谓。二人走出屋子,申春同荣寿正在院中劈柴,他二人也是来了辽东之后,才知道还有火炕这种妙物,冬日里睡在上头,不知有多么惬意。荣寿是定了日子要回上京的,如今知道申春可以跟着督公在辽东,心中羡慕不已。特别是这几日他便要启程了,日日见到申春都要念叨上几句。他手里握着镰刀,边动作边同申春道:“早知可留在这里,我当日也抱着督公的腿……”话还没有说完,荣寿同申春便见自家督公握着夫人的手,站在他们身后,荣寿吓得手上一松,那镰刀险些掉在他脚上。汪淮抬脚一踢,荣寿才慌忙接住,见他面上没有不悦的神色,便暗暗放心。申春瞪了荣寿一眼,连忙跑去牵出马匹,又套在马车上。临出门的时候,还挑着眉颇为炫耀地看着荣寿一眼。见他没有理会自己,才美滋滋地上去驾车。他们几人刚出院门,便见村里不少人在帮曾有业处理曾婆子的丧事,他们如今没了宅子,连个停灵的地方都没有。曾虎纠集了几个同他玩得好的少年,都聚集在锦葵家院子前,正跃跃欲试地想要伺机报复回去。汪淮握着锦葵的手走出来的时候,几人相互拥着上前,看样是想要同他们动手。江钺正在一旁劝阻,他倒不是为了汪淮同锦葵,而是为了村里的这些孩子能留下条命在。“做什么,都给我回家去!”江钺声音冷冽,厉着眼的时候,也颇为骇人。有几个少年还是惧怕他的,停下脚步向后退了退。曾虎看着锦葵面上娇嫩的红晕,不知怎的只感觉头脑一热,直接伸手抓向她。汪淮见状轻声冷笑,还不等江钺出声制止,汪淮便出手直接掰断了曾虎伸出来的手臂。他出手狠辣,着实震住了那一群半大的少年,就连江钺都被汪淮的狠厉吓了一跳。普通村民而已,又何必用上这般雷霆手段?美食汪淮出手速度很快,等曾虎感到疼痛的时候,他已经扶着锦葵上了马车。这世上若论掌控人体的熟悉程度,汪淮许是比不上当世有名的神医。可若是论对人的刑罚,该如何痛,如何致残,如何让你痛而不伤,便没人可比得过他了。此次对曾虎的出手,看着虽是残忍了些,可实际汪淮对他已足够仁慈。他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处事法子,能一下震慑住那些想要伺机闹事的人,于他来说才是目的。至于这村中人怎么想,他完全不放在心上。锦葵对汪淮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曾虎的哀嚎虽然惊得她心中一抖,但锦葵并没有回头。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从来都没有只占便宜,却次次都能侥幸逃脱的道理。申春驾车带着汪淮同锦葵去城中牙行挑人去了。荣寿一个人在院子里看家,倒也不怕有人敢来作乱。汪淮这一手的确震住了许多人,可在村中他同锦葵的名声也同那奸淫掳掠的贼匪没什么区别了。村里几年也发生不了什么大事,谁家有个婚丧嫁娶都够村中人说嘴说上许久,更别提锦葵同汪淮这番不同寻常的做派了。他二人倒是不知自己成了村里人口中的极奸巨恶之徒,还颇为轻松惬意地去了城中。到了城里后,锦葵先是带着汪淮同申春去了家小馆子,他二人虽是来过辽东,可真正具有辽东特色的美食他们还没有吃过呢。三人来到一家颇为简陋的酒楼,辽东地界的酒楼饭庄都透着一股大开大合的味道,并不像上京城里那般建得精巧雅致。申春见那馆子里头每桌都是用土夯的一个小灶,上头还有一口格外大的铁锅,微微咋舌。“这是要吃些什么?”莫说是申春,就连汪淮也没见过这般一口大锅直接架在木桌上的。锦葵招呼来小二,让他上了些菜品,有些汪淮同申春竟连是什么都不清楚。不多时,小二端来一个热气腾腾的铁锅,上头盖着个颇为厚重的木盖子,那小二又陆续上了些其他的东西。申春按着锦葵的吩咐,把那些东西一一放到那口铁锅中。汪淮看着那铁锅上头围着一圈金灿灿的黄色饼子,颇为好奇。他执起筷子在上头轻轻戳了戳,竟还是软的。“这是何物?”锦葵正用筷子往锅中放那线粉,见到汪淮难得出现了略带些孩子气的举动,笑得十分甜软。她握住汪淮那正戳着饼子的手,柔柔同他道:“还生着呢,要待会儿才会好。”让小二上了壶烈酒,锦葵给汪淮同申春一人倒了半盏,申春慌忙站起身,心中颇为不适。待见汪淮摆摆手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他们既然已经离开了上京,便也就没有什么身份之别了,在乡下人眼中,申春那毕恭毕敬的模样才更显得违和。现下这时节虽然还是初冬,但辽东干冷的天气仍是让汪淮同申春有些不适,如今喝上一口这辽东特有的烈酒,体会到那种灼酒入喉,瞬时浑身暖起来的感觉,真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大约过了一刻钟,那烧得正旺的铁锅开始咕嘟咕嘟响了起来,申春把那木制的盖子掀开,瞬时一股肉香扑鼻而来。先前汪淮还好奇过的金黄色饼子,如今已经开始散发独有的香甜气了。锦葵拿起店中准备的长筷同碗盘一一擦拭干净,她同汪淮生活了这么多年,自是知道他那喜洁近乎极致的毛病。擦好后,她才用木勺舀起锅中的禽肉同山菌,递给汪淮。汪淮捏着手中的筷子,第一下竟是先去夹那他看着颇为好奇的金色饼子。好容易才铲下一块后,汪淮夹起看了两眼。“倒是有趣。”贴着铁锅的那面已经生了一层脆脆的底子,这般粗糙的吃食是汪淮以往在上京没有遇见过的,他还在那头研究,申春已经开始唏哩呼噜地吃得颇为痛快。锦葵见他二人的模样,不由眯起眉眼浅笑。又找来店家要了个颇大的铜盆,为荣寿装了大半。这铜盆带回去的时候,直接坐在那炭火的小炉上,味道会更好。那金黄色的饼子上软下脆,还带有一股独特的肉香,汪淮吃了一口后,自顾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