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阳台还是敞开式,别说防护网,就连水泥砌的台子也还不到半人高。
冬天最冷的时候,台子上能结一层冰。此时那上面只摆了几盆半死不活的花草,台子下面基本当储物间用,螺丝刀锤子钳子,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堆。
元鸣一步三晃地走到阳台的水泥台子前,弯下腰去,不知要够什么东西。
餐厅的灯依旧黑着。元澈借着外面照进来的一点微末的光,迈过隐隐闪着细碎光点的玻璃,站到阳台门边,脑中一个阴暗的念头忽闪而过。
那点念头或许早已在梦中演示过成百上千回,乍一被唤起,立刻在心底引起山呼海啸般的响应,几乎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就是现在——不会有人看到,只有他们两个。
元澈抿紧唇角,门外的夜色在眸中流转。
……
挣扎间,元鸣已经拎出了一个扳手,一手撑着水泥台,要站起身来。
他刚转过身体,手里的扳手就被人一把捏住。元澈冷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元鸣用力将扳手向自己这边拽,嘴里骂骂咧咧:“小杂种,反了你了,竟然敢跟老子动手……”
元澈也加了些力道,去夺那行将变成凶器的工具。两人谁也不让谁,一时在狭窄的阳台内僵持不下。
元鸣深吸了一口气,抬腿照着元澈的膝盖踹去——
*
元澈离开城西半小时后,遗落在姥爷家的手机再次嗡嗡震动起来。
元澈姥姥循声找了半天,最后发现在衣架上挂着的老伴的外套里。
姥姥兀自嘟囔了一句:“这孩子,走得这么急,手机都忘了拿……”
她眯起眼睛,把屏幕撤远了点,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董濛的声音:“给你打了两个电话都不接,你现在在哪?”
元澈没给董濛设置备注名,因此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姥姥总也记不住那么长一串手机号码,加上年纪大了视力不好,总是习惯先听对方说话,再分辨是谁。
姥姥听到董濛的声音,微微一怔,然后道:“哦,你……澈澈没在家吗?他说要回家,手机落我们这了。”
坐在工厂更衣室一角休息的董濛疑道:“回家?他什么时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