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瞻利落奏报,因女婿李凤麟颇有功劳,愈发有底气,声势夺人。
他的旁边,徐公望却颇有些唇亡齿寒的惊恐。
自那年被永安帝委以重任,居于相位起,这数年时光里,他仗着对永安帝性子喜好的揣摩,一向圣眷不衰。他本就是有野心魄力之人,朝堂上数年经营,将傅玄那位右相的权柄也都握在手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仗着永安帝的宠信,更是翻云覆雨,顺昌逆亡。
甚至端拱帝初登基时,他仍旧仗着旧日威信经营,紧握权柄。
直至此时,原本稳固牢靠的根基仿佛塌了半边,令他渐渐觉得惶然。
整个朝会上,赏赐和惩治的事,徐公望都未插话。
……
待朝会散后,谢珩随端拱帝进了内殿,将此次洛州之行的始末详细道来。
小相岭之战以少敌多,拼死困守,哪怕谢珩不饰言辞,也听得端拱帝胆战心惊。
末了,谢珩道:&ldo;李凤麟居洛州刺史之职,这回出力颇多。先前父皇答应过儿臣的事,父皇还记得吗?&rdo;
端拱帝一怔。
稍作回想,才忆起谢珩临行前除了将亡妻的玉佩给他保管,还提了姜绮的事。
端拱帝沉目,瞧着谢珩明显变得瘦削的脸,&ldo;当真心意已决?&rdo;
&ldo;姜相忠君事主,劳苦功高,儿臣敬重他,愿与他一道为父皇分忧。但姜绮的事,儿臣自始至终,都无意于联姻。&rdo;谢珩长身站在御案跟前,将端拱帝的茶杯斟满,&ldo;姜绮年已十六,父皇若还不给了断,于她并无益处。封个异姓郡主,足以给他满门荣耀。&rdo;
端拱帝瞧着谢珩,半晌,缓缓点头。
&ldo;你既无意,朕也不便强求。&rdo;
&ldo;多谢父皇。&rdo;谢珩拱手。
端拱帝似叹了口气,&ldo;洛州之患一去,朕总算能安心过年。姜绮会在年节前册封,算是给姜家增些喜气。这些事都在其次,太子妃的事,你还打算拖下去?&rdo;
谢珩低头瞧着案上木纹,淡声道:&ldo;儿臣不急。&rdo;
&ldo;怎么不急!&rdo;端拱帝轻敲桌案,&ldo;二十岁的太子,东宫妃位空悬,瞧着像什么!即便不喜姜绮,满京城的贵女,也总该挑个合适的。此事不容你任性,明日我便叮嘱贵妃,叫她趁着年节相看,定下此事!&rdo;
谢珩神色未变,仿佛此事全然跟他无关,只跟端拱帝沉默对视。
片刻后,他才开口,&ldo;儿臣此去洛州,遇见了伽罗。&rdo;
端拱帝原本沉着的神色陡然一紧,&ldo;她?&rdo;
谢珩颔首,半靠在御案跟前,手指把玩茶杯,沉默不语。
端拱帝审视片刻,忽然哂笑,&ldo;这么巧。她去找你的?&rdo;
&ldo;是儿臣找她,父皇多想了。&rdo;谢珩神情冷峻如旧,&ldo;儿臣想带她回京,她却不愿,其中缘故,父皇一清二楚。太子妃的事,父皇不必操之过急。孑然孤身,也无不妥。&rdo;他神情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落寞,却在冷峻容貌掩饰下,不易察觉。
端拱帝皱了皱眉。
谢珩旋即恢复如常,搁下茶杯,肃然道:&ldo;还有一事,儿臣想与父皇商议。&rdo;
他的落寞转瞬即逝,端拱帝却怔了片刻,才回过神,&ldo;何事?&rdo;
&ldo;此去洛州虽有惊无险,儿臣的处境却也十分艰难。虎阳关的事过了才大半年,儿臣不愿再见百姓遭受战乱之苦,而今的情势,也当令百姓休养生息,军队养精蓄锐。&rdo;见端拱帝颔首,谢珩遂拱手,&ldo;儿臣认为,我朝当与西胡联盟,共拒北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