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临渊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眼餐桌旁神色复杂的鹿小满,最后目光落回母亲身上。
林清菡被他看得不自在,嗔了句:“站着干嘛?过来吃饭,正好我点多了。”
那一刻,商临渊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悄然软了下去。
或许,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商临渊依言坐到餐桌旁,刚拿起筷子,就见林清菡夹了一块剔净骨头的鱼肉放到鹿鸣蹊碗里。
随后又顺手夹了一只油焖大虾到他碗里。
“你也吃点,跑了一路该饿了。”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久违的自然。
商临渊握着筷子的手微顿,心头象是被温水漫过,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暖意。
他沉默着剥掉虾壳,将莹白的虾肉放进母亲碗里。
接着又剥了一只,尤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放进了鹿小满碗中。
鹿小满握着勺子的手猛地收紧,抬眼看向他时,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慌忙低下头,小声道了句“谢谢商舅舅”。
林清菡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先是一动,随即又松了口气。
儿子肯给鹿小满剥虾,或许只是出于礼貌,毕竟刚才两人都表态了没别的想法。
她夹起儿子递来的虾肉,细细嚼着,眼框竟有些发热。
这还是儿子成年后,第一次给她剥虾。
一顿饭吃得比想象中还要平和。
鹿鸣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给林清菡讲幼儿园的新朋友,一会儿又缠着商临渊猜谜语。
偶尔还夹一筷子菜塞进鹿小满嘴里,念念叨叨让她多吃点。
林清菡被小家伙逗得笑声不断,看向鹿小满的眼神也越发柔和,连带着商临渊周身的冷硬气场都融化了几分。
饭后,鹿鸣蹊拉着商临渊去客厅摆棋盘,非要教他下自己新学的儿童围棋。
鹿小满怕林清菡坐着尴尬,刚想打开电视,却被她叫住。
“小满,陪我去阳台站会儿吧。”
鹿小满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阳台。
晚风带着微凉的湿气吹进来,吹散了餐厅的饭菜香,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紧张。
“小蹊这孩子”林清菡望着楼下的路灯,声音轻得象叹息,“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亲近,好象好象他真是我们商家人一样。”
鹿小满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强装镇定地笑了笑:“阿姨您别多想,小蹊就是这性格,自来熟,跟谁都能玩到一块儿去,平时在小区里见了爷爷奶奶都喊得亲热。”
林清菡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是吗?可我总觉得不一样。”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这六年,你过得还好吗?小蹊的爸爸是做什么的?”
鹿小满握着栏杆的手指泛白,早就编好的说辞脱口而出:“挺好的。他爸爸是个老师,很温和的人,只是我生小蹊那时,他往回赶出了车祸意外走了。”
林清菡没再追问,只是看着她:“那你对临渊呢?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鹿小满几乎是立刻摇头,语气坚定得象在发誓:“阿姨您放心,我一直把他当长辈看,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