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件事还是发生了,就好像霉运一直躲在暗处等待机会,到我得意忘形的时候才突然杀出来给我致命一击。那件事发生后我才相信我真的是运交华盖,所谓的幸福不过是给我的假象而已,其目的就是要把我扔得高高的再摔下来,这样才能置我于死地。
其实那件事也怨不得别人,归根结底还是要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一时冲动,就绝不会毁了自己的幸福时光,也不会使我的四姐赵争鸣远走他乡,至今不能见面。
我记得出事的那天开始并没有什么异样,我照常去上班,照常在锅炉前面抡铁锹,嘴里哼唧着&ldo;我们是80年代的新一辈&rdo;,心里冒着幸福的泡泡,手里的铁锹上下飞舞。正干得热火朝天,就听见有人在门外喊:&ldo;赵超美,你出来一下。&rdo;我扔下铁锹出门一看,是厂办的小秘书,端着个《红色娘子军》里吴琼花的招牌架势在门口站着。我问什么事,她说你到厂办去一下,找你有事。说罢一拧一拧地走了,我目视着小秘书的臀部开始发呆,心想厂办找我什么事?要给我涨工资?不太像,涨工资都是大家一起涨,凭什么给我一个人涨?难道因为我的脸比较长?嘿嘿,应该不大可能啊。要不就是上次我把洗澡水烧成开水的事?应该也不会,上次褪了毛的同志基本上都康复了,该长毛的地方也都长出来了,好像没听说谁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一路上想得脑袋转筋也没想出所以然来,进了厂办的办公室,有俩人在办公室里坐着,我们厂办主任陪着,三个秃顶晃得办公室里蓬荜生辉。看见我进来,我们厂办主任站起来说:&ldo;小赵,这两位同志是&tis;&tis;师范大学的,有点事找你,你们谈吧。&rdo;说着出了门,还把门给带上了。那俩秃顶站起来,一个说:&ldo;你是赵争鸣的弟弟吗?&rdo;我点点头,另一个说:&ldo;我们坐下说吧。我们是&tis;&tis;师范大学的,赵争鸣同学在学校出了点事。&rdo;我一听这话脑袋一阵发麻,赶紧问:&ldo;出了啥事?&rdo;一个说:&ldo;是作风上出了点问题。&rdo;我心里一沉,暗想不好。那人接着说道:&ldo;本来我们是想通知你们的父母的,但是赵争鸣不肯说你们家的地址,我们只好根据学校的记录找到这里来。事情是这样的,赵争鸣在学校里跟我们一个教古典文学的姓徐的副教授有暧昧关系,这个徐副教授是结了婚的,他爱人是我们校工会的副主席,姓马。前两天马主席不知道怎么着就看了徐副教授写给赵争鸣的信,然后就和她的两个弟弟找到赵争鸣,把赵争鸣给打伤了,住进了医院。当然了,打人肯定是不对的,学校方面已经严肃批评了马主席。但是赵争鸣也不应该勾引徐副教授,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去勾引自己的老师,给学校造成了多么坏的影响,是可想……&rdo;
&ldo;你他妈的给我闭嘴!&rdo;我实在忍无可忍,站起来叫道。
&ldo;哎?你这个同志是什么态度?我们总要把情况讲清楚嘛,讲清楚才能……&rdo;
&ldo;讲你妈的清楚,你他妈的怎么就知道是我四姐勾引姓徐的?&rdo;
&ldo;你怎么骂人?你这个同志怎么素质这么差?我们徐副教授是个很本分的教师,在学校勤勤恳恳工作了二十年,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我们马主席是我们校党委马书记的女儿,夫妻俩非常和睦。自然是赵争鸣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而且刚刚你们办公室主任也跟我们谈过了,我们知道你父亲以前就出过这样的事,因此赵争鸣干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rdo;
&ldo;我操你妈也不奇怪。&rdo;我骂着抓起桌子上的一个茶杯扔过去,正中那人的秃顶。那人&ldo;哎哟&rdo;一声倒在沙发上,另一个跳起来说:&ldo;你……你怎么打人?整个一个流氓!&rdo;
我又抓起一个茶杯,瞪着他说:&ldo;你们他妈的赶紧给我滚蛋,要不我把你们俩拍死在这。&rdo;那人赶紧扶起沙发上那个,走到门口,回头跟我说:&ldo;我们来是通知赵争鸣的家属去学校一趟,有些相关的事情要处理……&rdo;
我扬了扬手里的茶杯,那人赶紧拉门往外跑,门刚一开,我们厂办主任就地骨碌了进来,直骨碌到我跟前才停下,看得屋里仨人目瞪口呆。停下来以后又满地找眼镜,找着眼镜戴上,吭哧吭哧爬起来跟我说:&ldo;小赵你怎么这样?人家同志是来反映情况的,你怎么好张口闭口操人家的妈?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rdo;
我瞪着我们厂办主任说:&ldo;主任,我也操你妈!&rdo;
我出了门往锅炉房走,听见主任在后面跳着脚地骂:&ldo;赵超美,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还敢操我的妈,我操你的妈还差不多,你等着,我找你们后勤科秦科长去,整不死你个小流氓!&rdo;
我没工夫跟主任讨论谁操谁的妈更合适一些,此人是个泼妇型老男人,要让他闭嘴必须以老拳击其面部,此外别无他法。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四姐的事,她被人打伤了,伤得重不重?现在怎么样了?像什么马主席那种老虔婆我见过不少,打起架来连抓带咬,势如大虫。我四姐肯定伤得不轻。我必须去看看她,虽然在她眼里我不怎么争气,但是我不能让别人欺负她。我突然想起马三来,要是马三还活着,就轮不到我操心了,那兄弟是真流氓,没准会血洗马主席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