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料到里正会有此一问,冷昌修带着几分尴尬的笑了笑,宠溺的瞧了一眼正穿棱在人群中的冷怀瑾,道:“倒是没有,这孩子还小,不急!”
他这么一说,却是有好些人心里失望得紧。
在天熹朝,八岁说亲的人家可不少,在乡下,娃娃亲亦是遍地都是,也没什么稀奇的,因此,里正才会有此一问。
冷昌修这话,兴许是说的太过婉转,因此,一些不死心的人开始吆喝起来:“要不,冷老爷瞧瞧哪家的公子配得上,今儿个便来个双喜临门,岂不是更好了?”
冷逸琛与肖家定亲的事,早些日子已经传开了,因此,也没人打主意到他身上。
那人的提议一说出来,立即引得现在一阵沸腾,颇有几分,今儿不将冷怀瑾许人家,便不罢休的架势。
沈氏坐在最前头的桌子上,吃得正欢,听到这么一出,喉头一呛,差点被鱼刺给卡着了。
话说,她那大孙子的婚事到现在还没有眉目,眼瞧着今年已经十八了,在天熹朝,这个年纪都没有娶亲的少年,若不是身有残疾,便是脑袋不灵光,再就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没有姑娘愿意嫁进来。
他却是哪样都套不上,怪只怪冷家的名声坏了。
聂氏也膈应了一下,再看面前的东西,却已然没有了食欲。
李氏同样也放下了筷子,是啊,人家的儿女,那是被人争着抢着,而她的一双儿女,早已无人问津。
冷逸华在李家药铺子里做学徒,早些时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李家铺子被人大闹了一场之后,却又被官府查封了,到现在,李家大哥也只是偷偷在私底下替人看看病,维持家用。
眼看着捉襟见拙了,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只得将她的两个儿子又遣了回来。
相比祖母和母亲,几个孩子的心里也是不好受,大房家的冷怀敏,今年也十六了,这样的年纪,无非是大龄老姑娘,早些日子上门提亲的不是死了妻子的就是腿脚不便的,气得她差点上吊了。
“吃不下了,咱们冷家便只有他们三房有孩子了,咱们的孩子还未嫁未娶呢!”聂氏到如今还改不了她的性子,搁了筷子便压低了声音抱怨道。
虽说不服气,但人家眼下可是举人,还候补了京官,与他们已是云泥之别了。
今儿个冷昌修能回冷家来办这场宴席,无非是看在沈氏还在的份上,若是沈氏不在了,他们莫说是沾三房的光了,就算是挨个边,只怕也不行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都到了这个时候,这嘴巴还改不了,看我回头不收拾你!”冷昌盛一瞪眼,拳头已经在桌子底下抡了起来。
聂氏立即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那一头,众人正为冷怀瑾的婚事操着心,冷昌修被大家夹在中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不住的举杯,向乡亲们敬着酒。
当然,这话,冷怀瑾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跟在他身后的肖子松也不禁瞪圆了双眼,脸上似有几丝红云飘过,回头瞧了一眼刘氏。
肖冷两家可是亲戚,这亲上加亲的事,说起来也算是美事,因此,刘氏笑着转过头去与肖梅姑道:“妹妹,我看你家怀瑾一日不许人家,这些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早前与你的提议,你可想好了?”
刘氏正说到这里,只见冷怀瑾冲沈氏那一桌敬了一壶酒,墨殇扬高了声调笑道:“冷家尚有堂兄堂姐在,若是哪家公子有意,大可以先议了堂哥堂姐的婚事!”
此话一出,立即惹来了不少白眼。
三房早在二年前,便与大房和二房分了家,还写下了断绝书,与冷家大房和二房结亲,无异于就是与三房撇清关系,这种事,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赶鸭子上架的。
唯有一些村子里未婚未嫁的大龄姑娘和男子起了心思。
不管怎么说,这血浓于水的事实还是无法改变的,再说了,沈氏如今也健在,冷昌修就算不要兄嫂,也总不能不要亲娘吧?
这般想着,已经有几人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我看怀敏就不错……”
“也不知道我家闺女肯是不肯,逸林也看着老实……”
不知为何,大家都刻意规避了二房的儿女,倒是将主意打到了大房的身上。
冷怀瑾抿唇一笑,便借着这光,将这一大家子给解决了也不错,她知道爹爹的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冷家的一众侄儿,若是今天,能借着这个光,给他们许一户人家,想来爹爹的心里也是高兴的。
因此,冷怀瑾并不作声阻止,反倒用眼神撺使墨殇和张全将这事给闹大一些。
果然,大家的心思很快就被转移了。
村子里的人这才想到,冷家其余的孩子似乎都未有婚配,于是三姑六婆齐齐上阵。
便在场面谈得热火朝天,连带着沈氏和聂氏、李氏都加入之际,冷怀素却是悄然离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