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看着镜中自己发红的耳尖,还有他下唇那道梳子留下的齿痕,只觉得这画面带着血色的悲壮。
“这样。。。至少不会糊在脖子上。”他指尖在辫梢又蹭了蹭,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荔枝糖,糖纸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含着,甜的压惊。”他说这话时,声音里的冷硬褪去大半,像是把所有的危险都挡在身后,只留给我最柔软的角落。
我接过糖,触到他指腹的薄茧,应该是常年握械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我的皮肤,仿佛我是件易碎的珍宝。
“换衣服换衣服!哎呀还得带红领巾,怎么跟小学生一样?”王少踢开卧室门,换上洗得发白的白衬衫,然后弯腰从床底拽出红领巾。
换好白衬衫出来时,我正靠在沙发上,指尖在手机上划动着练习副歌部分。
阳光从阳台斜切进来,在他后颈绒毛上镀了层金,他却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把红领巾往脖子上胡乱绕了圈。
“姐姐,我都忘记了,红领巾怎么系啊?”他扯着领带结,布料在脖子上拧成疙瘩,像条垂死挣扎的蛇。手腕的晒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红,指缝间还卡着昨天摩托车上的机油。
“你连红领巾都不会系?”我关上手机,“你是怎么当上少先队员的?都已经是写入党申请书的人了!”
“早忘了嘛,”他把屁股往我这边挪了挪,领口蹭到我肩膀,皂角味混着淡淡的机油香涌过来,“就记得要打个叉……”红领巾被他揉成团塞到我手里,布料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我叹着气展开红领巾。
“低头。”我说。他顺从地低下头,发梢扫过我下巴,阳光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粉。我把红领巾绕到他脖子后,指尖蹭过他后颈的绒毛,他突然抖了下,像只被挠到痒处的猫。
“别动。”我捏住交叉的布料,他却趁机抬头看我,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
“左边压右边,”我咬着唇打结,“然后……”话没说完,他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晒痕正好贴着我脉搏,“姐姐,你手在抖。”
我猛地缩回手,红领巾的结松了一半。
“谁、谁抖了!”我重新低头系结,却听见他轻轻笑出声。
“看好了,”我把结拽紧,指尖在他锁骨处顿了顿——那里的白衬衫被晨光浸得半透,能看见凸起的骨节和一道浅疤,像褪色的红绳蜿蜒在麦色皮肤下。
“先左后右,再穿过去……”阳光斜斜擦过窗台,在红领巾的红布上烙下铜钱似的光斑,随着他呼吸轻轻晃动,像撒了把碎金在燃烧的绸缎上。
“哦——”他拖长了音,喉结在红领巾下滚动,布料被顶出个颤巍巍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就要挣开束缚。
“跟编辫子差不多嘛。”他侧过头,发梢扫过我鼻尖,带着刚抹的雪花膏甜香,混着袖口没洗净的机油味,像野地里窜出的蒲公英,沾了点人间烟火气。
“差多了!”我拍开他的手,却把红领巾的结攥得更紧,布料边缘的细绒蹭过掌心,痒得像小猫的胡须。
“编辫子要三股绕,系红领巾要打叉——”话没说完,我突然攥住那截红布,猛地把他扯到面前。
他踉跄半步的瞬间,白衬衫领口“刺啦”崩开颗纽扣,珍珠扣弹在地板上骨碌碌转,露出锁骨窝细密的薄汗,在晨光里泛着碎钻似的光。
我们的鼻尖几乎撞上,他睫毛的影子簌簌落在我手背上,像振翅的蝶。
“还真像个小学生。”我咬着下唇憋笑,舌尖却尝到一丝咸意,不知是他颈间的汗气还是自己渗出的紧张。
就在这时,他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咕嘟”声像石子投入深潭,在过于贴近的距离里震得我耳膜发麻。
他忽然低头,发梢扫过我额头,阳光从他发缝漏下来,在红领巾上碎成金粉。
“姐姐……你的力气好大啊……”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又软又糯,尾音拖得发颤,像只赖在人脚边撒娇的猫,“小学生要被拽哭了哦。”
话音未落,他指尖突然蹭过我手腕内侧,那里的皮肤被他碰得一激灵,心跳声便如擂鼓般撞进耳朵。
“笨蛋,”我松开攥着红领巾的手,指尖却在他锁骨的浅疤上多停了半秒,“小学生才不会系这么丑的红领巾。”他突然笑起来,喉结在红领巾下上下滚动,震得那截红布哗啦作响。
“那姐姐教教我?”他凑近半步,雪松洗发水的味道混着阳光晒暖的皂角香,把我裹得密不透风,“就像编辫子那样,慢慢教……”
“哎呀你肉麻死了!走了走了!再不走,真来不及了!”我拍开他蹭过来的手,抓起沙发上的T恤往纸袋里塞,发梢的蓝线扫过他鼻尖时,听见他低低地笑。碗柜里没洗的瓷碗还堆着,他卷起袖子走进厨房,水流声哗啦响起。
“姐姐,你赶紧先走吧,我把碗洗了再来!”他探出头时,泡沫溅到了额角,阳光照在水珠上,像撒了把碎钻。